许砚回头瞧他,“小白和苏姑娘没回来?”
林管家摇头,“却是没有,苏姑娘不是往山上寻您去了么?”
许砚顿了顿,放缓了神色,也没说什么,转身仍是往院儿里去了。林管家送他到二门上,便止了步子。他瞧着王爷今儿不大对,自忖一番,不知什么因果,摇着头离了那垂花门。
苏一和小白同乘一马,自然也是奔着城里来的。骑马到了胥门,苏一才真的醒过神儿来。脑子里有了头绪,拉了马嚼子让马停下,怏怏地说:“让我下去罢,叫旁人瞧见了,什么体统呢?”
小白瞧她模样儿哀哀,也不好强决定什么,自己先下了马,拉上缰绳,“你别下来了,摔了一身的伤,还能走得动多远?我牵你找家医馆瞧瞧,没大碍的,洗把脸儿也是好的。”
苏一与他客气不起来,这会儿心下里难受,也便点了头。小白牵马,她就在马背上晃着身子。好半晌,忽而开口说了句:“我往后再没脸见王爷了。”
“怎么呢?”小白回头瞧她,“今儿的事是个意外,不必放在心上。”
“你不懂。”苏一面色无神,眸子放空。她今儿搞砸了事,险些牵累了王爷。而最为难以启齿的,她竟然把王爷给抱了!他那样儿的人,遇着这样儿的事情,该是很生气的罢。她是识趣儿的,不能这样了还往人眼前杵,招人厌恶。
小白也不知她想的什么,劝不到点子上。只带她就着东门找了家近的医馆,进去瞧了大夫。身上确也没有筋骨损伤,不过是擦破了好几处皮子。还有两只手,因扒着那崖口的凸石,磨破了不少皮,见了血。拿了药往上洒,伤口碰着药粉子就是钻心的疼,却也得忍着。自己作下的伤,唯有自个儿咬牙受着。
出了医馆,她念着王爷没发落她已是仁慈,自然不能再自讨没趣儿往王府上去。那装着香囊的亮缎锦盒,还收在她袖袋里。这辈子她头一回烧的银胎珐琅,算是送不出去了。此前送还算份心意,这会儿送算什么呢?白叫人看了生气,还要扔出来的。
她在岔口与小白分道儿,不再要她相送,说的是:“你让我静静吧,这一天惹下的祸,够我一辈子回味儿的了。得时时刻刻警着自个儿,再不能做出这样的混账事。”
小白拿她没法儿,也便随她去了。自己翻身上马,走前不忘嘱咐她,“别多生心思,王爷大度得很,不会念着这事儿的。他毫发未损,你牵累他什么?恐是你自己多心了。他那般身手,韩总管也不及其七分,你是不必为他担心的。”
苏一点头,“你走吧,我也回去了。”
辞了小白,只身往铺子里去,身上到处都疼。苏一步子走得慢,只是低着头。鞋尖儿擦破了布,起了一块儿毛边儿。她仍是想在山上的事,伸手抱了王爷实在不该。又想起他那语气温柔的话,说的是“我知道你很害怕”。一直是这样,他什么都知道,好像看得穿她所有心思,却又能叫她很是安心。可这又怎么样呢,人家是王爷,理应有这样的本事。小白不是说了么,他们宫里长大的,揣摩人的本事打小就练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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