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还给他租了房子,请人照顾他,等他的伤好了,还给他牵线,送他进宫,可以说,从他来到京城开始,一直到进宫,一直是我在助他。”
薛韶眼睛微眯,问道:“那你们应当关系不错,他如今位高权重,你是怎么落到这一步的?”
“这话问得好!”田大牛道:“我们的确关系不错,他进宫之后混得风生水起,先帝在时,我还借着他的势从一个无品无阶的小吏混到了户部八品照磨,只差一点,”
田大牛伸出一根手指,双眼含泪的与薛韶等人对视,咧开嘴笑,“只差一点,我就能外放做县令,就差一点。”
薛韶沉默下来,目光悲悯。
朱祁镇不由问道:“差在哪儿了?”
田大牛收回手指,扭头冲他笑道:“先帝死了,幼帝即位,王振成了他身边的司礼监掌印太监,我被革职了。”
朱祁镇沉默。
“再然后,我就被罗织罪名抓起来,当年下刀子的老太监早死了,经我手牵线联系的人都仗着他的势力飞黄腾达,只有我,照顾他最多,却是唯一一个被他罗织罪名打压之人。”
田大牛敲了敲自己的腿,哭着笑道:“他叫人打断的,我至今不知,这是为何,难道当年他自阉时,我是有什么照顾不周吗?”
潘筠拿出水囊,拧开喝了一口后挑眉,“田大叔,你来这里多久了?”
田大牛道:“五年了,幸而故交搭救,加之当年王振差一点被太皇太后所杀,所以侥幸走脱,逃到了这里面来。”
“五年,你竟然还不知道原因,”潘筠失望的摇了摇头,直接道:“因为你跟他最亲近,对他最好呀。”
田大牛一愣。
潘筠摇着水囊笑道:“他最狼狈,最痛苦的那段时间,只有你看见了。”
潘筠靠向朱祁镇,眼睛紧盯着他,“大公子,若是你,有朝一日飞黄腾达了,你能容纳这样的人留在自己身边吗?”
朱祁镇:“我一直飞黄腾达。”
潘筠:“落难之后再起呢?”
朱祁镇肯定道:“我不会有落难之时。”
潘筠笑了笑,转头看向薛韶,“你呢,若你有朝一日飞黄腾达,对落难之时目睹你所有狼狈的朋友会如何?”
薛韶:“我会珍而重之。”
潘筠:“你是好人,这是人品好的人的作为。”
她问恍恍惚惚的田大牛,“田大叔觉得,王振是一个人品好的人吗?”
田大牛愣愣地摇头,“他不是,他贪恋权势,会为亲友以私谋权,和好人没有一点关系。”
潘筠嘴角微翘,“是啊,那你怎能期盼他能像个好人一样容忍你的存在呢?”
潘筠扭头看向朱祁镇,幽幽地道:“你又怎能期盼他像个好人一样忠贞不渝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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