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在年初九,肃王刚刚出京的时候,白家就收到了政事堂杨相传来的消息,告诉了白家人,朝廷派出了肃亲王要对江南绸商动手,于是整整一个月时间,白芷若都在想办法应付那位肃王爷。
她联络其余三家绸商,想要抱团对抗赵显,只要四大绸商紧密抱团,即便是朝廷也不能拿他们怎么样。
除非,江南织造局不想要绸布了。
可是,在肃州府的发生的事情,让这个素来果决的白家掌舵人没了主意,那位赵家的亲王,做事太不讲章法了,一通威胁,就把另外三家逼得服了软。
二百四十万两的赔款,即便是白家,也要元气大伤。
白芷若正在沉思,一个家丁模样的年轻人走了进来,他对着白芷若轻轻抱拳:“圣女,教主来了。”
白芷若从沉思中惊醒,她目光复杂的说道:“知道了。”
圣女。
是的,白家远不止是一个白家这么简单,更不止是中书令杨吉的敛财工具这么简单,早在白家还未发迹之前,他们就是明教的白莲分舵了。
白家的“白”字,也是出自于此。
那时的白家,还不是明教的总舵。
明教在这片土地上传承了上千年,教内难免有各种各样的山头,白家就是其中最大的一座,南明教历代仅次于教主地位的圣女,大多是出自白家。
十年前嫁给中书令杨吉的那位白小姐,是南明教的上一任圣女,而白芷若,则是这一代的圣女。
白芷若深呼吸了几口气,转身走进了白家大院里头,在白府后院的最深处,有一座不起眼的院子,一年当中大约只有两三个月住人,眼下这个院子门口,有几个样貌普通的汉子把手,这几个汉子见了白芷若,纷纷低头抱拳:“圣女。”
白芷若“嗯”了一声,迈步走进了这个院子。
院子里头,仍旧是一身发白道袍的卫道人正坐在一个石桌旁边打谱,一手黑子一手白子,下的不亦乐乎。
不远处,有一个一身青白色衣服的少女,正在亭子下抚琴。
白芷若看了一眼卫道人,然后走到卫道人身边,低声道:“教主。”
“坐。”
卫道人抬眼看了一眼白芷若,满脸带笑。
白芷若深呼吸了一口气,坐在了卫道人对面,轻声道:“教主,这次咱们栽了,赵七狮子大开口,张口就是二百多万两银子,而且蛮横至极,一副要是属下不答应就来明抢的态度,没办法,属下只好应了下来。”
卫道人按下一颗黑衣,唏嘘道:“又是这个赵七,前段时间老道士想去见他一面,差点被他带着那帮青皮狐狸给堵住。”
说着这个仙风道骨的老道士自嘲一笑:“说来不怕圣女笑话,当时要不是老道士躲到了闺女的琴台底下,估计圣女此时已经见不到老道士了。”
白芷若面色平静:“教主乃是圣教领袖,应当注意安危才是,岂能以身犯险?”
卫道人哈哈一笑:“是老道天真了,以为赵七会平心静气跟我圣教合作来着,没想到他脾气如此暴烈,全不顾还有个把柄捏在老道手里,就要对老道刀兵相向。”
白芷若寒声道:“肃王府两代人,没有一个好东西!”
白芷若咬牙切齿。
“十一年前,白家两代人死在他爹手上的,就有五六十人!仅剩下一些不曾烙印的老弱妇孺,以至于到了这一代,竟然要属下这个圣女亲自出面打理生意!”
白芷若眼神之中,透露着刻骨的恨意,思绪不自觉飞回了十一年前。
十一年前南明教盛行的时候,多有豪商入教,都被老肃王赵长恭毫不留情的清洗了,白家正是当年的“受害者”之一,家里的男人几乎没剩下几个,只剩下白芷若的父亲,以及当时年仅十岁的白芷若和她几个未曾加印的幼弟。
当时赵长恭以为白家只是误入明教的普通商户,不知道他们是明教的中流砥柱,不然白家的人,大概一个也活不成。
白芷若的父亲,那位白家的“中兴之主”,当年在外地跑商,侥幸逃得一条性命。
好在南明教历代圣女都只纹圣火,不加“唯光明故”的入教印,上代圣女也因此逃过一劫。
后来,风头过了一些,上一代圣女白素舍身入京,给了那年过半百的杨吉做了妾室,白家这才重新兴旺起来。
勉强收回心神的白芷若嗬嗬冷笑:“好在明尊有眼,屠夫赵恭七个儿子死了六个,也算是老天给了他报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