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珍见飞燕这般铺排,便开口说:“妹……妹妹太费周章了,怎可劳你伺候,我自己梳了头便好……”那说话的声音就好像冬日老鸦一般的沙哑。
飞燕将她精神萎靡,一副恹恹的模样,便有心打趣,让她振奋些,笑着说道:“方才叫你空喊,如今嗓儿都要倒了,说话也沙哑,再不梳理好好调一调颜色,可真成了疯婆子。喏,水粉倒是碾碎了,可是胭脂得你自己来调,妹妹我素来不太会着色妆面,别到时眼高手低,给你画出个猴儿般的红屁股脸儿就不好了。”
隆珍也自知自己方才在驿站太过失态,可是窦勇那蛮夫将自己捆扎起来扔上马车的举动,让她不由自主地回想起了当年他将自己从马车上劫掠下来的不堪往事,心里登时气火攻心,不管不顾了起来。
现在被飞燕这么说,脸上也微微有些发紧,便是跌怪地瞪了她一眼,便伸出手指,用小指养出的一截青葱般的指甲挑了一小块胭脂膏出来,挡在描金的小碟里用清水化开后,伸到鼻下一闻说道:“妹妹用的东西倒都是精致的,这膏的味道纯正的很,不过……”
飞燕微微抬眼:“怎么?可有不妥?”因着是南麓公夫人送来的物件,她本是不想用的,可是宝珠一脸欢喜地直夸这胭脂上乘,竟是舍不得送进库房,命了通晓医术草药的专人一一银针检验了毒性的,无碍了才拿来使用的。
隆珍迟疑地看了飞燕一眼,飞快地瞟了一眼门口,却是无人才小声道:“妹妹可是不想生育?”
飞燕心念微动,微微蹙眉,压低声音说:“隆珍姐姐何出此言?”
隆珍却是直觉瞧出了飞燕的异状,顿时有些恍然道:“怪不得,这膏脂里绝子草的味道虽淡,可是我是经年用过的,怎么闻不出来?可是妹妹从来没去过江南,怎么会知道这江南小乡里才特有的方子?”、
原来这隆珍一直无所出,其实乃是她暗自用了绝子草的缘故,这草的药性甚是霸道,需要掂量着伎俩,少则避子,多则终身绝育。
隆珍一直心有不甘,加上府里大婆凶狠,唯恐诞下孩儿与自己一同受罪,便是偷偷寻人找来这不太为人所知的老家的避孕方子,偷偷避孕,虽然到了后来动了怀孕的心思,可是有是被窦勇纳妾一节伤了心绝了意。
虽然胭脂味道浓郁,可以遮盖,但是隆珍毕竟是亲自服用了几年的,对那味道竟是要比常人敏感,仔细嗅闻下,竟然一下子便觉察了出来。现在乍然在这盒胭脂膏里嗅闻到这味道,又看到飞燕神情一紧,便有些恍然大悟,只以为这妹妹也是跟当年的自己一样的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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