姑娘们正说着话,外面就见二老太太身边的管事婆子脸色不怎么好的匆匆进了院子,直接进了暖阁。
姑娘们的谈笑声戛然而止,全都竖着耳朵听,隐约听见几句“叔老爷”“发脾气”之类的字眼,不过里面老太太们后面也没出来,又继续闲谈起来。
看着架势,武昙虽然料定不会是什么大事,但是和林彦瑶面面相觑,都忍不住的好奇:“是祠堂那边出什么事了么?”
武青巧笑笑,递了个刚剥好皮的水蜜桃给林彦瑶,一边随口说道:“是四太叔公。三太叔公不能主事之后,他就一直撺掇族里的一些小辈儿,想补这个缺。原也不是我祖父不肯给他这个做叔叔的面子,可是他也年纪一大把了,就算推了她上去,保不齐三两年就又得变动,族里其他的耆老们也不怎么乐意。这事儿倒是没什么悬念的,不过就是他老人家心里不痛快,找找茬儿说两句算话罢了,没事儿的,要真有什么,祖母她们也早坐不住了。”
武氏的宗族之内,这百余年来一直都是比较和谐的。
以定远侯府马首是瞻的武氏一族,四代积累下来共有百余口人,但是除了定远侯府嫡系的这一支,走武将路子的并不多。
一来战场凶险,不是每个人都愿意担此风险的,二来侯府的子弟从军,因为是世家子弟,可以从朝廷求荫封的,相对较高,也比较容易出头,但族中其他支的子弟则全都要从末流兵卒做起,在战争频发的年代还好,机会至少相对多些,可遇上和平年景,想要凭借积累战功也不是那么公正的事。
侯府是整个武氏宗族的支撑,从第一任定远侯发迹之后就定下了规矩,侯府可以出钱帮扶族里,建学塾请武术教习,培养子弟,但个人能走多远则全靠他们自己,侯府不能破例偏帮,这样既能保证持身中正,不会在朝中因为破格提拔自家子弟而落人把柄,也能相对的激励族中子弟有上进心。
但是因为侯府本身就事物多,袭了爵的家主便不会再领任族长一职。
而这个族长的人选,却要分外慎重,不仅要人品好,处事公正,也要有一定的能力,再有必须是有威望的长辈才能胜任。
族里有个不成文的规矩,年不顾逾四十就必然没这个资格,太年轻的子弟,经历的事情少,处事容易浮躁,不够老练,压不住场子,很容易引起族中混乱,而年过六十的,也自动不予考虑,原因就如武青巧所言——
老人家年纪大了,保不齐突然哪一天就不成了,族中总不能三天两头的就换族长吧。
武昙的印象里,四太叔公今年似乎已经是六十有六了。
就算他心里不高兴,可按照历来的规矩行事,想来也只是刺两句,影响不到大局。
这事情她也没当回事,果然随后祠堂那边也没再有人过来说话。
族长继任是族中的一件大事,族里今日开了午宴,全族在京的百十来口人全都聚在一起用了饭,下午才回的侯府,一切都还算顺利。
也不知道是不是太过劳累动了胎气,当然晚上林彦瑶就喊肚子疼。
她肚里孩子已经差不多足月了,这个动静自然是要生产。府里稳婆也早半个月就请来了,就住在府里,赶紧就叫了去。
一家人都冲到落云轩。
因为是第一胎,林彦瑶中间又出过一次事,孩子生的不是很顺,一直折腾了四五个时辰,次日一早孩子才落了地。
生了个大胖小子,母子平安。
武青钰眼睛通红,高兴的就差抱着孩子当场蹿房顶上去了,老夫人也十分高兴,抱着孩子不撒手,一把年纪的人了,一整个晚上没合眼也精神的很。
全家人只顾着乐呵了,还是武青林叫人去林家报的喜。
那个时辰林修诚和林彦瑛父子早去了衙门,就李氏带着儿媳妇先赶来了,也是抱上外孙就不肯放了。
她们婆媳在侯府呆了整天,在落云轩陪着林彦瑶和孩子。
老夫人下午回去歇了一觉,武昙想了想,就去吩咐厨房备家宴。
晚上林修诚父子回府,听说女儿生了,也是换了官服就立刻带着长子赶了来,看过外孙又在侯府一起吃了酒席,林修诚带着儿子儿媳先回了府,李氏不舍得女儿,就留在了侯府过夜。
本来是想住个三五天的,结果第二天入夜李家就来人叫,说老相爷回京了。
公公离家数月才回,李氏这个做儿媳的不好怠慢,赶紧就叫人套车连夜往回赶。
武青钰要守着妻儿,因为天色已晚,武青林就代他去送了李氏一趟,正好也想见见老相爷,就说当晚不回来了。
武昙一觉睡到四更天,正迷糊呢,就被青瓷从被窝里挖起来,一边给她往身上套衣裳,一边急躁道:“主子,快起,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