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
陈程在此间的事已了。在福州,他已经停留得够久了。为公,也为私。
与天地会的合作,大家又谈了许久。
而陈程也陪着他的朋友在其家乡追寻儿时的回忆。
李文秀从来没有这么开心过。她与陈程越发谈得来,也越发不想离开这个朋友。但天下没有不散的筵席,她回到了家乡,而陈程注定还要前行。
对话完,两人又沉默下来,朝着李文秀的小屋走去。小屋是李文秀曾在福州住过的地方。现在早就卖给了别人。但有陈程在,自然以合理的价位重新买下,赠与了她。
李文秀没有说谢谢。因为陈程说他们是好朋友。
走到门口,李文秀向陈程挥别:“我明天来送你。”
陈程笑起来:“你是地主,肯定是要送我的。你便是不说,我也会等你来。”
李文秀颔首:“是,我们是好朋友。我无论如何会来送你。”
陈程走了,李文秀坐在屋里,不知道为什么,忽然有些想喝酒。她原是喝不喜欢宋国的酒,她觉得不如羊乳酒。但她现在已经回家了,该换换口味了。
取了一壶酒,她坐在小院里,看着落日的霓霞,自斟自饮起来。白马踱步到她身旁,拿着鼻孔出气喷她。
她与白马有些默契,只是这是白马贪她的酒了。她倒了一杯递到白马嘴边。陈程要走了,以后她能见到的朋友只有白马了。
虽然,她也可以去看陈程,可终究是远了啊。远了,会淡吧。
院外飘来歌声。她留意起来。因为她知道,这是陈程的歌。
好山好水好地方,
条条大路都宽敞。
朋友来了有好酒,
(李文秀看了看自己手中的酒杯,抿嘴笑笑,倒是颇为贴切她的内心)
若是那豺狼来了,
迎接它的有长枪。
这是强大的华夏,
是我生长的地方。
在这片温暖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和平的阳光。
李文秀自然听过不止一遍这首歌。“一条大河波浪宽”,她家的外面,可不就是一条大河么。
忽地,敲门声传来。
李文秀有几分错愕。她在福州有认识的人么?居然有人会上门找她。
没等她思考下去,就听门外传来她最熟悉的声音:“李文秀,是我。”是陈程的声音。
李文秀很难描述自己的心情,有些欣喜,也有些错愕,还有些羞赧。她打开门,见到了一个不一样的陈程。
在她的印象里,陈程是一个潇洒出尘的男子。便是在金华,面对无数高手,也是气定神闲,云淡风轻。她也最为欣赏他这样。
可现在的陈程,鼻尖有细小的汗珠,不住地吞咽着口水,眼神也有些漂浮,像是遇到了平生最难堪的事。
“你……”李文秀刚开了一个头。
陈程挤出笑容:“你听过《吾之华夏》吗?”
李文秀有些怪异,但还是点了点头。
陈程说:“每个人的家乡,门前都有大河。蔡德忠如此,陈近南如此,我如此,你如此,连萧观音都如此。既见大河之处,便是华夏家乡。”
李文秀微微颔首,脑子还是一片迷糊。
陈程又说:“西湖……临安也有大河……你在福州也很寂寥……一起去临安,好吗?临安也可以是家乡。”
陈程从来没有这么紧张过。两世以来,他从来没有在一个女人先明确表示出,喜欢他之前,主动向人表白的。
他表白了,有些委婉。甚至委婉得都有些牵强了。
但是李文秀并不觉得牵强,只是笑,眉眼弯弯。原来,陈程喜欢她。
因为苏普,她不敢轻易的喜欢上任何一个男子。所以她倔强地告诉自己,她和陈程是朋友,最好的朋友。
最好的朋友应该是什么样,她其实不知道。但是定义,她和陈程就是这样。
因为她怕有一天,朋友都没得做。
可,原来,她又一次的自作多情了。陈程喜欢她。她也可以喜欢陈程了。
她也有些傻了,问:“好啊。对了,你要进来喝杯酒吗?”因为,朋友来了有好酒。
只是她忘了,陈程从不喝酒。陈程只喝过三杯酒,都是交杯酒。
陈程一下子轻松,傻傻地笑,完全不像他挥斥方遒的样子。他挠头说:“就,喝一杯。”
又有晚归的童子在屋外唱起来。
姑娘好像花儿一样,
小伙儿心胸多宽广。
……
在这片古老的土地上,
到处都有青春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