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原本不该他身在此处与秦军对阵。秦国原本攻打的是韩国的上党郡,上党郡距离邯郸只有一百五十几里。秦军切断上党郡左右支援,郡守冯亭无力回天,又不愿向秦国投降,一怒之下竟然投靠了赵国,双手将上党郡献给了赵王丹。
彼时亚卿也给他写过信,让他进谏赵王丹,千万不可接受上党郡,廉颇自己也不同意,然而再三谏言,赵王丹半个字也听不进去。偏偏齐国还派了使臣来给他撑腰,赵王丹愈发胆大,当即派人接手了上党,又派廉颇领兵四十万赶来支援。
秦军并没有退缩,大有神挡杀神的架势,赵国敢插手,他们便横兵对决,短短几月,进攻的兵力竟然比之前增加了一倍。
廉颇便知道不对劲,不是他胆小惧怕秦军,实在是以赵国如今的国力,根本不足以对抗秦国,这四十万将士已经是倾国兵力了。
大雪飘摇,远处传来忽近忽远的歌谣,廉颇脸色古怪地望出去,荒芜的田埂间一个白袄戴帽的小童坐在黄牛背上优哉游哉地哼着歌慢慢前行。
这样的时节,这样的情势,也不知是不是不知者无畏,那么小的一个孩子,就这样大摇大摆地从对峙的两军前骑牛而过。
“这是什么古怪事?”好几个副将都聚拢而来,视线都落在那道田埂上,忘记了天气的寒冷。
一个道:“这孩子是从天而降的吗?”
另一个道:“听到他的歌没?他在唱天女现世,那是什么意思?”
“莫非是天神派来拯救上党的?”
“闭嘴!”廉颇狠狠剜了几人一眼,“都什么时候了还在说这些不着边际的话!”
众人不敢多言,那先前送信给他的副将却忽然想到什么:“对了将军,您还记得当年深得太后宠信的亚卿桓泽吗?这两年时常有人传她身上有奇遇呢。”
廉颇自然记得,刚才还看了她的信,板着脸问:“什么奇遇?”
“据说原本她死过一回,醒来后性情大异,获天女赐书,有逆天改命的本事呢。”
廉颇火气更大了,铿然拔出腰边长剑:“你我军人,竟然说这种神鬼之言,是要扰乱军心吗?”
武将连忙跪地:“不敢,末将只是听到这孩子唱到天女,才想起来了罢了……”
“哼!”廉颇收剑入鞘,转身入帐。
前线的暗潮汹涌在邯郸城中一点也感觉不到。
赵王丹在书房中来回踱步,现在的他只关心上党郡能不能顺利拿到手。
一个宫人进来禀告他长安君求见,尚未告退,赵重骄便进了殿来。
赵王丹收起思绪,冲他笑了笑:“重骄怎么来了?”
赵重骄长高了许多,面容也没了当年的女相,立在殿门边草草见了个礼:“我想请王兄准许我去上党支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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