椋王世子几近崩溃,和老黄游历江湖的三年,据说有两名死士为了保护他被杀,事情毕竟没有发生在眼前,他也不认识那两名死士,受到的冲击不大,现在完全不一样,一个是身怀异香,给他暖了好几年被窝的贴身丫鬟,一个是帮他喂养心爱宠物的女死士,还有听潮亭里的魏爷爷,可以说是看着他长大的,就死在近乎触手可及的地方,而他只能眼睁睁看着,除了摔跤什么都做不了。
徐骁抓着袍子侧襟,把屁股下面的红木圆凳拉到儿子面前坐下,正色道:“儿子,你当时就在现场,那只飞雕有多厉害应该比爹更清楚吧,你想过没有,徐偃兵不动手,事情还有得转圜,若动起手,不敌林青和飞雕联手怎么办?”
徐凤年说道:“那你就什么都不做?你的大雪龙骑军呢?你的渔鼓营呢?你的铁浮屠呢?你的三十万北椋铁骑呢?徐骁,如果我没猜错,昨晚那场火也是林青放的对吗?”
徐骁语重心长地道:“我没有什么都不做,我把你弟弟送去了武当山。”
“为什么?”
“儿子,你想没想过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现在的林青和以前的林青不是一个人,你曾在听潮亭外羞辱他,这次他明明可以杀你,为什么没有那么做?因为你太弱了,弱到他提不起杀你的兴趣,你弟弟不一样,黄蛮儿是天生的金刚境高手,若遇名师指点,将来一飞冲天,成就不可限量,我要是林青,一定不会放弃对他下手的机会。”
“所以你把他送去武当山避难?”
“不,我要让王重楼毁去他的根骨。”
“徐骁!”
徐凤年一把揪住亲爹锦缎长袍的衣领,怒火万丈:“他可是你的亲生儿子。”
“你还不知道吧,和你关系不错的褚禄山与齐当国在昨天夜里被林青废了。”徐骁任由他揪着衣领,很平静地仰视那张距离不到半尺,怒形于色的脸:“如今军中除了支持你弟弟的人,就是支持陈芝豹的人,我只有废了他的根骨,长留武当,才能避免他卷入这场杀机四伏的政治漩涡,绝了宁峨眉那群人让黄蛮儿取代你的心思。”
徐凤年松开因为过于用力微微发白的手,直挺挺站了一阵,缓缓坐回去,激烈情绪一扫而空:“你的意思是,林青突然改变主意放弃刺杀,是想让北椋军分崩离析,在内耗中一步一步瓦解?”
徐骁伸出宽大的手掌,按着他的肩膀说道:“他若杀了你,谁会得利?当然是离阳赵家,倘使爹气不过,答应了北莽的条件,又或者带领北椋男儿挥师东进,你觉得太安城能支持多久?”
徐凤年平心静气地思考片刻,看看病床上瘫痪不醒的暖床大丫头,脑海闪过自听潮亭外一战便不再说话,如同哑巴一般的南宫仆射,六剑变五剑,五剑又变三剑的马夫黄,还有只因不够恭敬,便横尸门前的魏爷爷,与对面的父亲对视一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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