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青!”
徐凤年将一腔怨恨撒向楚平生,白衣鼓荡,须发乱飞,额心金光闪耀,抽出绣冬春雷双刀,习自李淳罡的两袖青蛇使出,刀气宛如活物,游弋推进。楚平生弃绳张手,黄瓜怀里的檀木剑匣打开,一把剑身流淌银光,清澈照亮,直若秋水的宝剑入手,李淳罡见他用剑,道声不好,神符在手向前一拨,一剑仙人跪,旋转剑气带着惊天杀意笼罩庭院,银杏树落叶如雨,风掀起枯枝摆成的小马,爆成粉末。
楚平生左手持剑,写意一挥,剑尖吐露半尺青虹,柔若无骨,左右蛇形,将徐凤年的刀气拨开,剑尖直抵咽喉。右手如握青玉,剑芒料峭,吱吱作响,与李淳罡的螺旋剑气相互抵消,伴着一道吹起徐渭熊散发,吹得黄瓜两手压裙,神霄断剑飞射雕梁的狂风,青玉与螺旋尽消,楚平生手掌一合,握住神符。
神符在他手里跳,大凉龙雀也在他手里跳,跳了几息,一道让人如堕炼狱的魔气冲天而起,神符不跳了,大凉龙雀也不跳了。
咄!
姜泥只觉眼前一花,右边垂发扬了扬,回头看去,发现神符连破三根顶梁柱,震碎走廊拐角浮雕雀替,斜入横檐。
武当山一次,青羊宫两次,三次缴获神符的机会,他皆不屑取。
徐凤年直勾勾地望着几乎顶着咽喉皮肤的长剑,感觉有些眼熟,用嘶哑的声音问道:“这是什么剑?”
楚平生假意不知,黄瓜也陪他演戏,抱着剑匣上前,把铭文呈至眼下。
“大凉,龙雀?听着有点耳熟。”
对徐凤年来讲,这把剑何止有点耳熟,那就是他娘的佩剑。
“还给我!”
楚平生一脚过去把他踹飞,撞碎院中便道左侧飘着落叶的陶瓮,水当头浇下,白袍湿透,银杏叶紧贴头皮,嘴角一线殷红拉长。姜泥叫着他的名字扑过去,哪有一点对待亡国屠族仇人的样子,把徐凤年扶起来,手在后面摸了把,移到眼前一看,都是血,急得泪水在眼眶打转。
“我废了那么多所谓的名剑,好不容易瞧上一把,给你?徐凤年,你是在说笑话吗?”
黄瓜看着赔了姑姑又失传家宝的徐凤年,只觉无比解气,徐骁动辄杀人灭口,想当年赵礼驾崩,全国哀悼期间,徐凤年为了立纨绔子弟的人设在黄鹤楼载歌载舞,徐骁舍不得惩罚儿子,一口气砍了乐坊两百多口的脑袋。不客气地讲,那为徐凤年服务的两百多乐师舞者都是被他害死的,此后照旧我行我素,不觉常人命贵,如今聪明反被聪明误,害死赵玉台夫妇,知道后悔了?难受了?
“公子,我记得大凉龙雀好像是北椋王妃生前的佩剑。”
“咦,这可是意外之喜。”楚平生提起绳子,大凉龙雀横在徐渭熊颈前,斜对夕阳道:“北椋王妃的佩剑为什么出现在青羊宫?难不成清城王这个淫棍给徐骁那死瘸子戴了顶绿帽子?吴素表面是无数北椋人称道的王妃,实际一肚子男盗女娼,暗中与吴灵素合籍双修,共参房中术?吴素,吴灵素,俩人的名字还挺有缘的,大凉龙雀莫非是他们的偷情信物?”
若是不知赵玉台身份的人,做出这样的逻辑判断很正常,话落在徐凤年耳朵里,却如一记重锤,喉头蠕动,喷出大口鲜血,李淳罡赶紧跳到北椋世子身后,提掌轻推,护住心脉,以防走火入魔。
姜泥站起来说道:“你龌龊,那是徐凤年的姑姑,王妃生前剑侍,吴灵素是他的姑父。”
“我龌龊?吴灵素是远近闻名的**,最喜欢抓小姑娘上山采阴补阳,林萧落到神绡派手里凶多吉少,清白不保,这可是徐凤年告诉我的,也是他让宁峨眉说爱莫能助,救人只能靠我自己,怎么就变成他家亲戚了呢?”
他越说,徐凤年的脸越难看,血像不要钱一样往外吐,李淳罡只能剑指向上,在脑后一点,封闭徐凤年的听觉,以免心情激动,加重伤势。
“原来是大水冲了龙王庙,世子殿下,你这情报工作不行啊。”楚平生把大凉龙雀丢给黄瓜,看着她小心翼翼收进紫檀剑匣,拎起绳,牵着才女徐渭熊,足踏满地银杏叶朝前院走去。
姜泥鼓起勇气说道:“把大凉龙雀留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