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冉听见段子干的解释,依旧盯着他,一声不吭,鄙夷的眼神仿佛在说,我看你有什么能说的!
段子干有些不甘,咬牙道:“王本愿与秦连横,将军芒卯、魏相魏齐亦附之,然信陵君无忌非之。彼言秦强魏弱,魏与秦和,秦受其利,魏得其害。再三请王合纵。王不能答,乃听之。”
魏冉道:“前者往启封与孤盟者,非信陵君耶?不旋踵而背盟,自食其言,固其肥耶?”
段子干道:“王亦责之,既盟于天地,不可背也。信陵君言,昔者奉王命使于秦营,退秦军也,非利秦盟也。苟利社稷,彼一身何足惜也。彼犹言,其出使也,使于启封,魏地也,毕生之耻无以加也,誓必雪之!”
魏冉道:“魏王何言?”
段子干道:“信陵君于朝有威势,善辩而复亲人,群臣多附之。魏王懦弱,好内宠,每朝常虚应,政事一听信陵君处之。”
魏冉道:“非也,段子深知魏王之与秦也,焉得尽听信陵君乎?”
段子干道:“魏王虽欲与秦,其奈信陵君何?”
魏冉道:“王欲和秦,而魏将相皆与之,信陵君何独能干?”
段子干道:“魏将芒卯,素为智囊,虽久在魏,而根基不立,虽欲抗之,力所不能。魏相魏齐,虽有王室,其亲偏远,家贫力乏,倚食于王,非强族大户所能匹也。信陵君,王之亲弟,封邑十万户,犹有加之;魏之臣,无不争效其力。故王虽得将相之助,犹不能处自。”
魏冉道:“信陵君加封于何处?”
段子干道:“封于管邑五十里。”
魏冉沉吟了片刻,似乎在回忆管邑的位置。段子干解释道:“管邑乃故管国也,旧邑在圃田以西,长城之外。其民不过一里。”
魏冉与胡阳交换了一个眼色,胡阳道:“臣往其地,有一城邑,户不过百,其旁三五里,有废城,其内新起官司五七座。吏民皆退往长城之中,寻之不见。”
魏冉默默点头。复对段子干道:“段子其魏人耶,其韩人耶?”
段子干不意有此问,但也不好不答,便道:“臣之祖,本郑人,共叔段之后。其后人有迁安邑者,段干木是也,是魏臣也。臣之祖留郑于,郑灭乃入于韩。故臣乃为故郑人。”
魏冉道:“段子自韩入魏,深获魏王之心,得预国事。当于庙堂直斥信陵君欺君之罪,何负王之望至此耶?”
段子干道:“臣以孤身入魏,幸得王恩,得预朝政。然势微而力薄,效犬马之不逮,焉得抗信陵君。”
魏冉道:“既如此,段子出使,必得信陵君之允乎?”
段子干道:“焉得不允。魏丧师十余万,将军芒卯无踪,三将身殒,二万武卒皆无所归。魏失其国之半。况卷城失陷,秦军旦夕而至大梁,信陵君焉得御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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