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公坐而论道,难事都得让办事的人去为难。廷尉说公子郚欺诈之罪证据不确凿,魏冉他们也认可,但这就轮到具体办事的为难了:到底要如何才能既坐实公子郚的欺诈,又不让他逃跑?而这事首先还要让魏冉为难:他要谁去办这事?
公子郚的随从大部已经回到太原,咸阳只剩下十人。虽然只有十人,要保证路上不出事,只派十人跟随是不行的。如果派出一百人,好像又有些小题大做;而另一方面,护\/押送十人远行千里,还是在别国的土地上,一点外力也借不到,一百人还未必够用!还有,这一百人从哪里派出?魏冉有自己的亲营,但没有战事无权调动。如果调用刑徒,他们没有相关经验,风险太高,说不定对方一个滑头就跑了。想来想去,魏冉也能动用自己的家臣,还由府丞带领——虽然蔺、离石的经历已经证明,相府丞并不完全胜任这样复杂的工作。
由于魏冉不是秦人,他和楚国故土也缺少联系,相府的家臣并不是魏冉的亲人,而是从封地选拔出来的优秀人物。他们拉家带口,到相府来当差,大约总有二三百户。他从中选了五十名平时看上去精明强干的。为了加大保险系数,减少路上时间和出意外的风险,魏冉让相府丞尽量坐船走水路。他又请典客府派了一名行人,乘一只快舟先行,为各国通关预先交涉。虽说做了周密的准备,但魏冉的心还是悬着,总觉得路上要出点事。
一行人分乘三艘船出发。公子郚独自一人被安排在一艘船上,和他的随行人员分开。随从十人也被分别安置在两艘船上,互不通声迅。这已经是魏冉可以想到的最严密的押送方案了。然而,船入黄河后,却没有按计划出现在洛阳。魏冉急派人打探,有人说三艘船或是触礁,被撞成粉末,或是遇上大旋涡,葬身鱼腹。还有人言之凿凿地说,他亲眼看见船的碎片从洛阳城外流过。
死无对证!黄河下游不在秦国的控制之下,船失踪的地方的确水流湍急,所有的线索都无从查证!派出去的人沿黄河东下,希望能找到哪怕是尸体,但并没有。
魏冉沮丧地出现在甘泉宫中,听着老姐姐的数落,不敢抬头,也不敢应声。
事已至此,继续保密已经没有必要,魏冉在朝会上公开宣布了赵王背盟的行为,但隐瞒了公子郚一行失踪的消息。朝会哗然,一片斥责之声。魏冉因为办事不力,罚甲一领。秦国上下群情激愤,定要让背信弃义的赵国付出代价。
秦王申言,赵虽无理,秦不可无义。可先遣使入邯郸问罪,若其知过能改,可以既往不咎;如若执迷不悟,再起大兵讨伐。派出的使臣十分大牌,是秦王的次子公子缯。
秦王弱冠登基,各国和亲的女子不少,然而子息不蕃,且女儿多,男儿少,三十多年下来,存活下来的男孩只有太子和公子缯。太子有些像秦王,勤于国事,子嗣不蕃。公子缯身体孱弱,几乎不能武事,每日闲在家里风花雪月,一堆妻妾,倒也生养了十多个子女,男女皆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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