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出使赵国的教令,公子缯自然不能推托。他找来少傅商量,少傅让他去见两个人:太后和典客。
公子缯有自己的府第,并不住在宫中。府第离甘泉宫不远,听了少傅的建议,马上备了车,来甘泉宫见太后。
公子缯是太后的亲孙子,进过甘泉宫无数次,自然不用通报,只派人先行告知,一人引导就行。侍郎引导公子缯到后宅门前,女官出来,把公子缯接进去。
天气甚热,太后在一片树荫下设了席,半卧在席上,俊朗的魏丑夫陪在身边,女官们都退到五步开外,坐在席的两侧。
公子缯过来,给太后见礼:“见过祖母!”
太后道:“啊,缯儿至矣!彼处日光毒,至席上坐,尚阴凉!”
公子缯又给魏丑夫见过礼,魏丑夫恭敬地回礼。公子缯到太后的席上坐下,太后在魏丑夫的搀扶下,也坐了起来。
公子缯道:“孙将使于赵,早晚不能问安,谨为辞!”
太后道:“教汝使赵乎?……也罢,秦家王子,无功于国,何送颜安享俸禄!汝使于赵,为国立功,善哉,善哉!”
公子缯道:“孙少与政事,诸事暗昧。今使于赵,乃问其罪,祖母或有教孙儿!”
太后喜上眉梢,嘴里说道:“吾有何教,年已七旬,万事不问……”
公子缯道:“祖母年久岁长,经多识广,但有一二所语,足开心智。”
太后道:“此事罪在穰侯,吾已责之。办事不力,徒献三城。此三城于太原关系甚巨,纵难守护,欲还于赵,亦应多索其偿。今则一无所获,甚愚也!汝今往赵,乃求其偿。”
公子缯道:“王教,臣入赵当问于赵王,奈何背盟?若赵王知过能改,即以回报;若执迷不悟,即当伐之!”
太后道:“王之言是也。汝何以知赵王知过能改?必也纳财献土,乃知其过也。赵王,一国之主也,主忧臣辱,主辱臣死,汝往问罪,赵王其可承应?若但言献城纳财,其事可成。况空言谢罪,何如不谢而献哉!”
公子缯道:“臣但言,敝国献王三城,以为亲也;愿王以其值偿之!可乎?”
太后道:“晋言之事,付之行人可也。汝但安坐,观秦赵之臣互争可也。汝乃王子,非比寻常,不可轻启言语,只以礼相待而已。”
公子缯道:“孙儿乃奉教使赵,一言不发,其义为何?”
太后道:“凡为上者,当为无为之为。君上,天也;臣下,日月星辰也。天明则日月不明,而灾异至也。天得日则灼,得月则凉,得星则明,得云则阴。天不动,而万物生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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