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大夫知道灾情的严重程度,不要说秦法不许救灾,就是打开仓门救济,粮食也不够。上郡男女老少几十万人,估计一个月能把所有的库存吃光;就算供养那些在郡县服役的壮丁,负担也很重。而且上郡是旱灾,不仅不长粮食,什么植物都长得不好,想挖个野菜都很困难。要是没有粮食补给,估计饿死的人不少,在郡守的上计中,要落下一个大大的污点。
如果移民于河东……公大夫突然来了灵感:如果把支持移民河东写入上计中,那上郡人口减少就有了理由,不用全都报为因灾饿死了。
想到这儿,公大夫对张禄道:“河东移民,上郡乃移之数千户;诚恐河东初建,粮秣不足,诸业不备,未敢尽移也。今河东亲力为之,上郡敢助之!臣请告于守,以力助之。”
张禄道:“大夫方归,焉得复离。民军或归或否,营额或缺,犹需大夫善为调度,勿废其工。”
公大夫见说,只得应道:“谨喏!”
随后几天,仍然每天有百十来人离开。然后第一个移居的家庭坐船回来。这时,修路的大军也已经修到蒲坂县下。蒲令已经得到皮绾的指导,比较顺利地安顿了这个家庭:找了个水草丰茂的地方,让筑路的民工帮着搭了个草棚临时住下;民工照旧上工,得了粮食和家人一起掺着野菜糊口——好歹周围还能挖到野菜!乡里见了这家人的惨状,个个流泪叹息不已。这人道:“初之日,尚有余草可挖,稍迟恐不保矣!”
这家人的到来,激起了巨大的浪花。当天几乎所有见到这一情境的民工,都申请回家接加家人。芒未道:“人数过多,恐炒粟不足。”
这群人道:“救人于水火,焉炒粟为!”芒未来不及登记姓名,只登记了“某大夫下属xx人”,节符只发到乡里“某里役河东者xx人有功移家眷河东就食”
随着一个个家庭的到来,上郡灾情的严重情况迅速在民工中传开,在一种从众情绪的带动下,几乎人人都迫不及待地要把自己的家人接出来,似乎不这样做就会饿死。公大夫开始还想袖手旁观,但见几乎整营整营地要求离开,终于急了,找到张禄道:“如是者,吾乡里得勿无人矣!”
张禄安慰道:“若大夫于初灾时,即出其于河东,其人焉得待毙若此焉?汝观皮氏四千户,虽皆老弱,饿毙者才几人?皆以病殁也。”
由于要走的人太多,既无法登记,也不能按时发出节符,更没有足够的船只,所以人数被压下来:每天只限五百人,修路的工作还要继续。
每天走五百人,但来的人每天还只有几家,大部分路途较远,或遇到其他障碍,一时难以回来。
蒲坂内全力炒粟,几乎所有会炒粟的女人都被征召,包括刚来的家庭中还有劳动能力的女人。魏县已经不再往这边运粮了,张禄借用了盐商的办法,让四个旧县的商人往这里运粮,用盐来支付。大体上一石盐可以收购到五石粟——在解县,一石盐连一石粟也买不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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