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他还是有一些洁癖,在这种地方感到很不自在,觉得门边好歹干净一些,就蹭到门边坐下,完全没有想为什么这么好的地方竟然会没有人抢占。等到他坐下后,才意识到自己的错误。门边对着大门,大门开着一条缝,寒风从门缝里吹进来,杀伤力极为强大。他下意识地往里面躲,但里面的人小声地抗议,让他不要挤。盖聂无奈,只得自己去感觉风的力量,暗暗地寻找它的边缘,悄悄地蠕动,略略几步,不显山不露水地坐到门边风的死角里。那里依然寒冷,也有风吹过,但不是从门缝直吹过来的风,没有那么锐利;而且空气流通好,气味也比较淡,算是综合价值最高的一处“宝地”。不过不久,他也要尿尿,只能和大家一样,就地解决,风水宝地也就被破坏了风水。
挨过了寒冷和肢体发麻的一夜,天亮后,大门终于打开。这群人被一群士兵押解着出城上了路。走了几里路,来到汾水岸边。他们要从这里乘船到对岸。河上的船只大约只有十来艘,也不大,能够坐十人就很挤了。士兵们在这里,依次把众人的束缚解开,让他们上船,渡到对岸。对岸也有人看守着,每个渡过去的人都会领到一条大口袋,里面应该装着糇粮。那些士兵威胁这些人道:“若欲窜伏草莽,汝等尽可亡!家财没官,子女为奴!”由于这些人多是太原境内的商贾,这些威胁对他们来说还是有效;但对这一群刚从汾上的商旅来说,几乎毫无意义。那些人你望望我,我望望你,都准备过河以后就找机会跑。
但那群士兵似乎对谁和谁是一伙的十分敏感,在意将他们分散乘船,让他们形不成合力,也无法暗中商量什么。盖聂已经打定主意要跟队走,对他们的暗号也没有回应。
过了河,盖聂领了一袋糇粮,走到队伍里坐下。打开袋子,里面的糇粮就是蒸好的粟米,大约已经放了几天,已经干结了,而且十分生冷。他掰了一小块放进嘴里。昨天没吃晚餐,这糇粮虽然干硬生冷,到底是粮食,细细咀嚼起来还有几分甜味。没有任何容器,只能用手掬了河水喝了几口。
以这种速度渡河,两千人渡了一天才完全渡完。看着渡过河去的人又吃又喝,自己只能倒缚双手在河边忍饥受冻,后过河的人不由得小声咒骂起来。这时,大家似乎忘记了自己是去服劳役的,好像能够先过河是一种无上的幸运!
过了河的人被河对岸的士兵引到一处大宅院中看管起来,他们自己升起火,架起鼎来煮粥喝。阵阵粟香飘来,让这些服役的人认清了自己的身份。
过了汾水后,大家又走了两天,就开始进入山地。道路并不难辨认,因为前人早已经走出了清晰的痕迹,只要顺着走就行。看守也十分松懈,有人要求大解,士卒也就随他便。好像笃定他们一定会跟上来。有韩商打算乘机逃跑,但不久又都回来了:在这种山地上孤身行走,凶险异常,可能走不出山就会丢了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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