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忧居距离宁王府不过两条巷子的光景,而且治安极好,所以陆夭跟孙嬷嬷打了个招呼,亲自将月儿送了回来。
口头上说是送人,实际上她是百爪挠心,迫不及待想看看亲手促成这桩姻缘的结果。
鉴于之前哈伦那一对非常成功,所以她对月儿和路子都也充满希望。
师哥虽然是个不大主动的人,但这位小师妹她了解,若是没有开窍便不说了,一旦想清了个中关窍,势必要采取行动的。
而这行动,想都不用想,肯定很精彩。若不是时间紧迫,她真想去通知谢文茵和哈伦夫妻俩,有热闹自然要一起看才对。
思及至此,她略显遗憾地摇摇头,随即打起精神,准备全神贯注,不错过等下发生的任何一个细节,以便日后给众人讲的时候能做到事无巨细。
师姐妹二人一路无话,下车之后径直进了后院,越接近那屋子,陆夭的心就越紧张,她下意识捂住小腹,强自跟自己说要镇定下来。
距离后堂还有段距离,就听见药王在逼迫路子都表态,老头儿兀自咄咄逼人,说累了还喝口茶润喉。
月儿听不过去,重重咳嗽了声,自己打了帘子走进去。药王原本慷慨激昂,冷不丁地见正在讨论的主人公进来,一口茶来不及正常吞咽,直接呛咳出声。
月儿大喇喇地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拿了颗佛手把玩,等药王自行顺过气。
“你这死丫头。”药王没好气地顶着张咳红的脸,狠狠白她一眼,“想吓死你亲爹,好继承我的药王谷,是不是?”
“我不用吓死你,药王谷也是我的啊。”月儿笑嘻嘻的,回答得相当自然,“所以何必多此一举呢,还要担上谋杀亲爹的罪名,多不划算。”
药王无语,斜眼瞪着她,愣是说不出反驳的话。
陆夭在帘子外差点笑出声。
月儿不再理会她爹,转头看向刚刚被药王质问的路子都,二人四目相对。
刚刚面对师父还气定神闲的路神医,眼下在小师妹面前,倒生出了几分难得的局促。
他面上不显,坦荡荡地回望,但心下却有些忐忑,不知道小姑娘葫芦里卖的什么药,毕竟她从不按理出牌。
月儿挺直腰杆,一本正经地开口。
“说说吧。”
“说什么?”路子都下意识接口,脑子还没有转过来。
药王在一旁急得恨不得起来替他说,但感受到氛围似乎有些不同以往,于是又把那股开口的**压下去,眼巴巴看着这位大徒弟。
“说说你是不是打算娶那位姑娘啊?”月儿把玩着长辫子,语气听不出什么起伏。
路子都嘴角抽了抽,对这句风马牛不相及的话表示无语,但还是中规中矩回答。
“我没有这种打算。”
月儿点点头,复又问道。
“那我呢?你打算娶我吗?”
药王刚刚入口的茶再度咳呛起来,这一次显然比上一次厉害很多,不过心底却暗暗竖起大拇指,月儿这丫头真是不鸣则已一鸣惊人。
路子都也有些意外,但考虑到小师妹说话向来是直来直去,从不会拐弯抹角,所有情绪都写在脸上,这份坦然反倒让人觉得舒服。
“你想嫁给我吗?”他把选择权又抛了回去。
药王那半口茶就小心翼翼含在嘴里,再也不敢下咽,准备等这两人把话说清楚再说。
“咱们从小长大,比旁人都熟些。”月儿扳着指头认真地算着,“你学医我也学,你会的我会,你钻研的我都懂,我擅长的你也不赖。娘家就是婆家,成了亲还能多个人一起对付那老头儿。”
路子都耐心地听她一件件一桩桩地数,嘴角也不自觉跟着上扬。
“所以呢?”他眼角瞥到被吹起的帘子外,有丁香色的裙摆一闪,心中明镜一般,“你想嫁吗?”
药王不由自主屏住呼吸,想听那个呼之欲出的答案。
门外那抹身影也定住,似乎在等月儿的回答。
小姑娘浑然不觉,耸耸肩,眼神亮亮地看着路子都,没有半点矫饰。
“百利而无一害的事,那就嫁吧。”
“咕咚”,药王终于放心地把口里那点茶咽了下去。
下一步就是想想怎么办婚事了,想到这里不禁有些犯难,这俩皆是他带大的,手心手背都是肉,那他到底算婆家还是娘家呢?
是给聘礼还是出嫁妆呢?
药王兀自陷入了沉思。
门外陆夭也有些犯难,这当口,她是进去好,还是转头回府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