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滢被她说得有些愣怔,却见霍嬷嬷用着一种很欣慰的眼神看着她,眼角微微泛红,道:
“三爷许不知道,侯爷自来不爱说这些个事儿,一直憋着,老奴有时候真怕他憋出病来。如今这还是头一回,侯爷竟跟外人提起了这事儿,老奴……老奴便想着,若是三爷愿意的话,便听老奴多说几句,可使得?”
她殷殷地望了过来,浑浊的眼睛里闪动着泪光。
陈滢颇有些意外,双眸微张,望着她不语。
霍嬷嬷便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三爷是个好人,老奴一眼就瞧出来了,三爷要办的那个什么庇护所,老奴虽不知道那是什么,可却觉着,若是大姑娘当年活着的时候,有一个这样的地方儿,只怕她也不会……”
她忽然就有点说不下去了,掏出块帕子来向眼角按了按,再开口时,语声中便有了颤音:“老奴便把这事儿告诉三爷吧,等听了老奴的话,三爷想必就会明白,侯爷今儿为什么会应下三爷的事儿。”
说这话时,她的声音里有着浓得化不开的悲伤与惋惜。
“如果可以的话,便请嬷嬷说来,我听着便是。”陈滢说道,提起茶壶,给霍嬷嬷续了些热茶。
这位老嬷嬷显然是希望她知道详情的,或许是出于心疼裴恕,不忍他自苦,又或许只是单纯地想要倾诉。而不论是这两种情形中的那一种,陈滢都觉得,她有义务,也有责任,去做一个倾听者。
见她应下了,霍嬷嬷似是松了口气,向陈滢告了个罪,便端起茶盏喝了口茶,絮絮地开始讲述起来。
“当年,先侯爷并两个哥儿都战死了,夫人并大奶奶、二奶奶,就都被外头的人传‘克夫’。老奴还记着,府里守丧那会子,便时常有人指指点点地说闲话,到后来,城里头就都传遍了。”
她说到这里便停下了,面色十分哀惋。
这几乎是可以想见的情形,纵然陈滢并未听过这传闻,却也能够明白彼时境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