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至此节,霍嬷嬷话锋陡转,咬牙切齿地道:“可谁也没想到,这男人离开庄子之后,竟是到处跟人说大姑娘勾引于他。一开始人还不信,他就赌咒发誓地说些浑话,竟还把大姑娘身上的记号也给一并说了,没过几日,那城里下九流的地方就都传遍了,简直是……”
她颤抖着嘴唇,面孔发青,再也说不下去了,唯目中滚下泪来。
陈滢怔怔地听着,心底亦有些发寒。
这样不堪入耳的传言,会把一个古代女子逼到何等境地,几乎想都不必想。
“嬷嬷若是不想说,就不要往下说了,我已经听懂了。”她忍不住开口劝道。
这些往事,委实是不大适合回忆起来的,老人家情绪太过激动,只怕伤身。
不想,陈滢这厢话音未了,霍嬷嬷便摇了摇头,满是皱纹的脸上,挤出一个惨笑来:“三爷虽是懂了,只怕那后来的事情,您却是猜不出来的。”
她的声音有些干涩,就仿佛刀子一般划着人的耳鼓,让她吐出来的每个字,都带着一种难言的迟滞。
“老奴知道,三爷是顶顶聪明的人,肯定已经猜出了个大概。”霍嬷嬷花白的头发随着话音晃动着,就像是那漫天飞雪落在了她的身上:“大姑娘后来……后来……是吞金去的。老夫人原派了好些人守着大姑娘,就怕大姑娘寻短见。可是,大姑娘还是藏了块金子,背着人偷偷地吞了。等到第二天发现的时候,大姑娘的身子……都凉透了。”
她拿着帕子不住抹眼泪,可那泪水却还是往下淌,怎样也止不住,很快地,那帕子便被泪水浸湿了。
陈滢自袖中取出一块新帕子,递了过去。
霍嬷嬷接过来按着眼睛,好一会儿后,方才勉强止住了泪,揩着眼角哽咽道:“老奴失礼了,叫三爷看了笑话儿。”
陈滢摇了摇头,并不说话,只安静地陪坐在一旁。
不知何故,这样无声却又寂然的举动,却让霍嬷嬷觉出了一丝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