蓉姐儿也不往徐家去了,只着来福先把东西送过去,这会儿早市刚歇,诚哥儿拎了没卖出去的两刀肉回了家,天渐渐热起来,自家不吃了它,摆到明儿也不能卖,徐家铺子里再不卖,怕吃出事来坏了招牌。
往日里回来他都磨刀,今日回来却傻愣愣的坐长条椅子上,手里拿了杀猪刀,坐在磨刀石前头咧了嘴傻笑,比他小五岁的弟弟偷偷看他一眼,嘴里啧了一声,半大的小子一肚子坏水,悄没声儿的走过去:“呀!”的惊叫一声。
诚哥儿差点从长椅子上滑下去,立起来就要一巴掌扇过去,两人时常这样玩闹,这回却追了两步就不追了,依旧还坐在长椅子上,信哥儿回身见哥哥没追过来,立在门边正逢着徐娘子串门回来,拉了拉她的袖子:“娘,你看我哥,这是傻了罢。”
徐娘子“呸”了小儿子一口,拉着他的耳朵:“学里的夫子可又家来告状了,怎的,你打不过人家,叫你哥露膀子吓人去了?倒叫我去赔礼,个混帐东西!”
信哥儿缩了身子就要逃,一面跑一面还强辩:“哪里是我打不过,他们三个打一个,我且没吃亏!”说着撒开腿跑出去,徐娘子叉了腰在后头叫他,见叫不回来立在门边大喝一声:“今儿没得肉给你吃!”
说着回身拿了毛巾掸身上的灰,自家的小子自家知道,定是别个又瞧不起他们家杀猪,信哥儿这才跟人打架,那几家的娘子,可不是眼睛瞪得比天高,也不晓得下雨天鼻孔接不接得水,也不理傻坐在檐下的儿子,一径儿往里去,瞧见桌上摆了八色攒盒,两只板鸭,还有四匹缎子,笑起来,跑出门问:“可是王家送来的?”
诚哥儿心不在焉,等徐娘子问第二回了,才应了一声,徐家娘子也不理他,啐一声:“又发痴,也不知你成日介想个甚。”说着转身念叨起来:“这缎子得收着,好给你相媳妇用,今儿我又去了金媒婆那儿一趟,问了好几家小娘子,依着我说,还是严家那个最好,瞧着圆团团的,好生养呢。”
诚哥儿原还“唔,唔”应着,听见媒人婆,“忽”的一下子立了起来,长椅子一翻,磨刀石“乓”的一声砸在青砖地上,徐娘子吃了一吓,这才回转身来:“要死了你!”拍了胸口斜他一眼:“你也是时候相媳妇了,那严家娘子手巧的很,会纺丝的,娶回家来就能当半个家。”
诚哥儿涨红了脸,立在檐下一言不发,半晌才梗着脖子道:“我不娶严家姐儿。”说着扶起长椅,这回却不发傻了,拿了刀沾过水,嚯嚯作响的磨起刀来。
徐娘子这才皱眉头:“又作怪,你不娶她娶谁?咱们街里街坊的,往日也常见,她是个孝顺的,进了门准没错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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