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光是待别个这样,待自家人也是一样,王四郎不家来,她便只叫厨房做一个肉菜,切的肉也要定好几两几钱,玉娘因着说是秀娘的亲戚,自然也跟她们一处吃饭,四个人吃一碗肉,还不能留碗底,说是留了碗底就要给下人吃去,把肚皮撑大了,夜里要偷食的。
秀娘这才晓得这个大姑姐刚回来时的大方爽快怕都是做给别个看的,买一只鸭子整整吃了三天,剩下一付鸭架子了,还拿来炖了汤,那汤淡的比涮锅水都不如。
蓉姐儿见天苦着一张脸,秀娘心疼孩子,便是原来家里穷苦时也不曾这样,偶尔手头宽松还去外头给她买包子汤团吃的,这么一二日她便有心把家事再揽过去:“姐姐难得来,这怎么算是待客之道。”
王雪娘一摆手:“我哪里好算客,娘去的早,你自进了门也没人教导过,持家也算得有道了,我再给你改一改,往后四郎的库里可不金银满仓。”
秀娘既不能说好又不能说不好,尴尬着一张脸,拿她全无办法,她自嫁进来便叹自家没婆婆,也无个人在王老爷面前帮衬着,如今来了个大姑姐倒比婆婆更厉害,想了法儿让杏叶去问雪娘带来的丫头,才知道在金陵家里一向这样吃的。
怪不得这些下人到得王家俱都胖了起来,明明没带几个人,却顿顿都能吃掉两桶饭,原是家里没得油水好吃,到了秀娘这里倒撒开了肚皮。
蓉姐儿又呆了两日,气呼呼的再也不肯呆了,自家把小包袱理好,抱了她装玩意儿的小匣子,叫一声“大白!”大白从窝里爬起来乖乖跟在她身后,不说下人了,便是大白也好几日不曾沾荤腥,雪娘吃完饭爱把所有的剩的菜都扫空,碟子收下去的时候干干净净的,蓉姐儿就是想给大白加餐也没东西给他吃。小人家气哼哼径直往秀娘屋里去:“娘,我去阿婆家。”
鼓着脸儿生闷气,这才五六日光景,圆下巴都尖起来,秀娘无法,只好把她送回潘氏那里,把玉娘也差了去,只让她每日里还回来帮手。
雪娘带了五六个下人来,除了身边常跟着的丫头,另几个全留在王老爷家,叫朱氏操心他们的饭食,她自觉占了便宜,还得意洋洋的,等只她跟秀娘两个,便叫下人上肉铺里头买半边鸡,再把那半边鸡分成两份,就这她还叹:“还是太过了些。”
炖得的鸡汤,喝尽了还要拿温水淘淘碗,把碗里的也喝了,秀娘真个是大开眼界,看着她穿的戴的俱都不差,竟这样抠门,一肚子的苦水要倒,好容易等王四郎家来,刚要说几句,王雪娘却又治了一桌子肉菜,全是给王四郎吃的。
夜里秀娘摸了肚皮躺在床上,她清汤寡水吃了这几日,看见什么都香的很,不留神便吃撑着了,同王四郎说,他只不信:“不能吧,我可打听清楚了,大姐夫在金陵还办着采石场,家里富得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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