亚瑟站在小院里抬起头看向楼上,虽然没有人告诉他这些租客的职业,但是楼上的生活痕迹却已经在无形中将租客们的**全都出卖了。
这儿是用长竿子晾着染色的毛线,那儿是绳上挂着洗过的衬衣,有的房门前垒着一些木板,上面摆着装订好的书脊。
刚下了工的女人们聚成一团拉家常,时不时还能听见几句歌声,听歌词和曲调,这些妇人们貌似是在模仿几位巴黎正当红的歌剧女演员。
男人们则在另一头凑成一堆聊天打屁,有的在抱怨最近工价太低,有的还要怒骂几句路易·菲利普,还有的说如果当初七月革命时上来的是波拿巴派,日子兴许会好过一点。还有的则怀念着从前的旧社会,称赞波旁王室有作为。间或夹杂着几句力挺共和派年轻人的叫骂声,眼见着大伙儿就要吵起来了,这时突然冒出的一个黄色笑话却把紧张的气氛击的粉碎。
孩子们不想掺和大人们的话题,他们也有自己的小圈子,这群孩子大声嚷嚷四处打闹做游戏,只有父亲母亲偶尔的喝骂声能够让他们暂时消停一点。
但也不是所有人都参与进了傍晚的社交活动,沉默寡言的木匠嘴里嚼着烟叶,一只腿踩在工作台的边缘锯着板子,铜匠在冒火星的车床上吱呀吱的车铜片,所有的手工业者都凑起来发出声响,因为工具繁多,闹得震耳欲聋,简直堪比巴黎歌剧院。
亚瑟随手在过道的铁栏杆摸了一把,霎时间雪白的白手套立刻裹上了一层油腻腻的污渍。
紧接着,便看见他笑着冲身旁的路易开口道:“果然没错,这里的铁栏杆形状非常古怪,可见当年的镂刻一定是极为精致的。虽然上面包裹着的丝绒已经脏到认不出了,不过你看这些菱形的钉子,它们当年一定都是镀了金的。由此可见,在几十上百年前,这里的住户不是什么**官,就是有钱的教士,或是管田地买卖的收税员等等。”
路易四处打量着眼前的小院子,比起追溯这里的历史过往,他更好奇亚瑟今天带他来这个地方究竟是为了做什么。
路易抚摸着铁栏杆上模糊不清的雕刻装饰,轻声问了句:“亚瑟,你说要带我来见朋友,你的朋友难道住在这儿吗?”
“住在这儿?”亚瑟叼着烟斗望向屋檐下正对他和路易抛来关注目光的租户们:“我也不知道他们住在哪儿,也许他们还住过更糟的地方。”
路易也注意到了租户们对他与亚瑟的关注正在上升,他抬起手掩在嘴边轻声咳嗽了一下:“你确定来这里真的不会有问题吗?天马上就要黑了,待在这里可不安全。就算咱们真的要来,也应该先换身衣服的,咱们现在这身过于惹眼了。”
“惹眼,但是好认。”亚瑟脱下手套拍了拍身后烂椅子上的灰尘,随后两手拄着拐杖安然坐下,他掏出怀表看了眼时间:“稍安勿躁,马上会有人来联系我们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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