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一只脚踏着椅子,一只手端着酒杯,眼前满桌子荤菜却仍然挑挑拣拣,俨然一副整个酒馆儿我最大的姿态。
女人候在桌边,陪着笑脸不知言语着什么,但一定是奉承与吹捧的好话,叫那王二满脸舒服。
“行吧,既然你这么懂事,那便宽限你一,明日你可不要去迟了。”
王二将筷子一扔,抹了抹嘴,起身拍了拍胀鼓鼓的肚子,打着空手便往门外走去。
女人赶忙折回柜台,提了一坛酒,追着送出门口:“二哥,今日劳烦您了,这酒您带回去解渴。”
王二也不客气,提过酒坛子,添了一句:“芸娘,这十里八乡有多少女人愿意嫁给张员外啊?偏偏你却不识好歹?守着这么个破酒家,猴年马月才能还清你爹欠下的外债?”
芸娘勉强挤了个微笑,一句话也不。
王二哼了一声,哼着调,摇摇晃晃走出酒馆儿,可刚至檐下,恰巧碰到宋澈在甩去蓑衣上的水渍,不慎被溅了一身。
“你他娘眼瞎么?没看到老子出门来了么?”王二破口大骂。
“实在对不住,我给你擦擦?”宋澈挽起袖子便要上前去擦。
王二赶忙往后撤退,嘴上依旧不饶人,“你个滚了泥潭的泥狗子,大爷我这可是绸缎衣裳,擦脏了你——”
“啪!”
姜云反手便是一巴掌,打得王二凌空旋转七百二十度,飞出了个三四丈,“吧唧”一声,脸朝下摔在了泥潭里。
在那酒坛将要落地的刹那,姜云用剑鞘轻轻一挑,落回在了掌心。
“二哥……”芸娘惊呼了声,眼中却藏着一丝欣喜。
王二挣扎了好几次,才勉强从地上爬起,掉了两颗门牙的他,满嘴都是血。望着屋檐下,笑盈盈的三个人:
“你们……你们给我等着!”
他撂下一句狠话,连滚带爬跑离了去。
“老板娘,这坛酒算谁的?”宋澈指着姜云手中的酒坛发问。
芸娘轻叹了声:“这坛酒是我送给他的,你们又从他手里抢了来,那就算你们的吧。”
等的便是你这句话。
三人相视一笑,心安理得入了座。
“两斤牛肉,一只烧鸡,一条肥鱼,一盘花生米,几碟菜。”姜云高声点菜。
连牛车都要蹭人家的,哪儿有钱点这么多菜?
廖恒赶忙道:“以上的都不要,来几个馒头即可。”
店厮挤着眉毛:“连下酒的菜儿都不要?”
廖恒叹道:“不要了。”
“呃,三位客官……真节俭!”
店厮抽着嘴角退了下去。不一会儿,便端着几个大馒头,一盘酱牛肉,几碟什锦菜折了回来。
“我们只要的是馒头,你是不是送错了?”宋澈问道。
店厮一边传菜一边叹道:“谁叫我家姐为人大度呢,你们方才帮忙教训了王二那浑蛋,这些酒菜全当赠予你们吃了。”
三人偏头,齐齐望向那柜台后那个认真拨弄算盘子儿的老板娘。
“她胸脯是不大,胸襟却不。”
“其实也不了,呵呵呵……”
许是被听见了,老板娘抬头瞪了一眼。三人收回目光,筹光交错:
“喝酒,喝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