覃北斗眼睛一凛,徐徐说道:“良玉,不要说气话。”
杨谨叹了口气,苦笑道:“覃大人,真不是我说气话。我那小师弟,你也了解的。睚眦必报的一个人,做事情又天马行空,羚羊挂角,着实让人琢磨不透。而且胆子极大,这天底下没有他不敢想,不敢做的。”
覃北斗心里一震,忍不住琢磨起来。
岑国璋,好像性子确实如此。现在他在江州城,本来就做了几个月的同知,地面熟。现在又拿着中旨当钦差十几天了,有心计又有手段,江州城上下怕是早就被他收拾了一遍。
放叛军过长江或许不敢。但是等许遇仙这位监军初到江州,两眼一抹黑,随便设个坑让他跳,却是干得出。
刀兵无眼,谋逆大事,到时候丢了小命还算好事,就怕许遇仙还要背上一口大大的锅。不仅他本人,就是他背后的那串人,都难逃干系。
太无耻了?呵呵,许你厚脸皮去抢军功,不许别人黑心肠来挖陷阱?
关键的是,如果岑国璋这么做了,紫禁城里那位会怎么想。表面恼怒,内心高兴?
覃北斗觉得头都大了。他在心里想了想,斟酌了词句,把其中复杂的情况解释给杨谨听。
“良玉,你说而今这朝堂上,分几拨人?”
杨谨谨慎地看了一眼覃北斗,也斟酌了一会,开口道:“覃大人,大致三拨。”
“良玉,我与昱明公是患难中见真情的好友,现在又站在同一边,当无话不说。”
杨谨这才开口道:“第一拨是先皇留下的老臣,六位辅臣,占了四位,还有他们的好友和门生故吏;第二波是皇上提携简任的,比如陈天官、汪兵部,比如恩师和...”
杨谨看了一眼覃北斗,没有继续往下说。
“第三拨,属于中立。先皇时期,他们并不得到重用,随波逐流,典型者如右都御史洪老大人...”
说到这里,杨谨似乎领悟到什么,他抬起头,沉声问道:“许遇仙是礼部郑部堂的门生,保荐他的胡侍郎是次辅尚阁老的故吏。覃大人,你和洪大人忍一忍的意思,是不是想顺着皇上进一步,又退一步的意思?”
“良玉,我们都是给皇上办差的人,何必那么多斤斤计较呢?你说是不是?”
杨谨有些无语了。
皇上的套路就是这样,打一巴掌,再给个甜枣。上回收拾兰阳伯、林阅新是这样,这回又是。
可是那些老臣哪个不是人精?你这样做有什么意思?真当人家是小孩子吗?
杨谨突然想起,先皇最喜欢用的那一套手段。
先暗中示意臣子把事做绝,然后他老人家出面,说上天有好生之德,再来个恩自上出。最后一堆的人感激零涕,捞了个千古仁君的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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