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脑子有些发麻,不自觉的想起在富芸客栈时她掐我脖子的凄厉模样。
我说:“妹子,你跟哥还有啥好藏的?有啥事儿,直说呗。反正这阵子我也壮胆了,我觉得站到二十八楼天台上往下看都不眼晕了。”
何玲双膝交错来到跟前,再次捧起我的脸,四目相对,她幽幽道:“其实我不叫何玲,我的真名叫何秀珍。”
没等我开口,就觉得下巴颏一紧。
何玲端着我的下巴继续说道:“我妹才叫何秀玲,我们是双胞胎。那年村里祭葫芦仙,我坏,我跟我妹换了……”
我脑子里一团乱麻,替她抹掉眼泪,忍不住问道:“什么情况?从头到尾给我说清楚。记住,哥是你哥,哥不走,可哥横。”
“谢谢哥……”
1982……
田禾屯子一户姓何的人家冲出一个男人。
他直接奔到屯子里唯一的产婆家里,冲进屋,抓着她的手臂拽了起来,“仇大娘,俺媳妇儿要生了!你快跟俺去啊!”
“半夜三更,都快上路了,你嗷唠啥?”仇大娘不耐烦的用另一只手拢了把头发。
“要生了……生了生了生了……”男人直捶大腿。
“你个傻老爷们儿!生就生呗,用得着你生拉硬拽啊?你松开手,我跟你去一趟就是了。”仇大娘把散在一边的头发拢了拢,一挪大屁股双脚沾地,穿着白袜子的脚尖抹了抹地面。
她看了看自己的脚尖,猛地往回一缩,抬起眼问道:“急不急啊?”
男人一哆嗦就跪下了:“急!被窝里头全是黏糊糊的水啊!”
“行!你们等着,我跟他走了!”仇大娘转头吼了一句。
“啥?”男人问道。
炕上坐着的仇大娘眼珠子一转,接着眼皮一垂,直视他道:“我说,我现在跟你走!”
“哎呀,俺给你磕头了!”
“别磕!我现在跟你走是应该的,但你必须得答应我三件事。”
“啥事?”
“一,一路往家走,别回头。”
“行行行,您接着说。”
“二,去把我堂屋门口那副对联上的‘双’字撕下来。”
“行行行,您继续说,第三件事儿是啥?”
“你到院儿里去,把东南角的那根枯树枝用嘴叼过来!”
“好!”
仇大娘奔出屋,右手从他手里抢过那根枯树枝,一路跟着他往家跑,一路直喘粗气,“老何啊,你闺女煞气重啊,她这是啥命啊?她咋找我啊?”
“仇大娘,你先救俺的婆娘吧!”
“行行行,大娘尽力!”
来到田禾屯子的何家院里,仇大娘只听见屋里头的女人“嗷嗷嗷嗷”叫的都不成人声了。
“大娘,您快点儿,孩子他娘……”
男人话音未落,就听屋里一声婴儿啼哭传出。
“俺的娘啊!生了!”
男人也不管三七二十一了,直接冲进了屋。
片刻,他怀抱一个婴儿跑了出来,“何家有后了,可惜是个闺女!”
话音未落,就听夜空中一声霹雳响起,他手一哆嗦,怀抱的婴儿顿时掉落在地,脑门磕在门砖上,脑浆迸裂!
他不敢相信这是真的,他以为这是场梦。
他把希望寄托在仇大娘身上,可抬眼望去,却见那个微胖的老太太已然俯身在门槛上,一手拿着枯树枝,一手攥着拳头,额前地面一摊鲜血,口吐白沫早没了声息。
他看看地上的孩子,又看看仇大娘,俩手在膝盖上搓了搓,亦步亦趋的走向院门口,“仇大娘,你咋了?你别吓唬我啊?俺姑娘早走啦!”
原本趴在院门口的仇大娘突然拱动了一下,像是活了过来,抓着枯树枝,蘸了额头血,在门板上写下几个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