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么闹腾了一通,谁都甭睡觉了。反正离天亮也不远了,也不算耽误事儿。虎子打来水,让安姒恩洗干净了脸,问她究竟怎么了。安姒恩还没说话,眼泪就先下来了。许是哭得多了,本长得十分精致的脸上,一双眼肿得像一对烂桃了。
“唉,怎么又哭啊……”虎子拧着眉头,好不高兴的样子。李林塘你倚着门框看着屋里,脸上挂着笑:“你没?听说过吗?女人是水做的,她这是漏了。”
“安姐姐,你先别慌哭。”赵月月你递了手帕过去,劝慰道,“有什么事还是要说出来,你不说,你也没办法帮你。等一会儿天大亮了,我们送你回家好吗?”
安姒恩,接过手帕抹了一会儿眼泪,才是低着头小声说:“别送我回家,我是从家里逃出来的。”
“从家里逃出来的?”彭先生坐在了一边,“你仔细与我们说一说。”
原来,自那一回安知府请过家宴要为自家女儿和纳兰博维订婚期,而安姒恩以死相逼之后,安姒恩就被锁在了府衙之内,寸步不得出。软禁,仍旧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日子,可就是不许她离开内衙。无论去做什么都有人跟着,就连上个茅房,茅房门口都得站个丫头看守。
这可是愁坏了安姒恩。她是受过西方教育的,是新思想的,怎么能忍受得了这样的日子?怎么能任由自己的父亲掌握自己的婚姻?所以她一直憋着出逃。
直到正月十五这天夜里,安姒恩等到了一个机会。
戏鼓楼的戏散了场,安知府回到内衙准备歇息的时候,又遇到了暗杀!这一回不是身边什么人动的手,而是床榻下面被人埋了火药。得亏那时候安知府觉得口渴,自己起身倒水没在床上,要不然得连带着那四柱雕花的大床一起炸成渣。即使没在床上,安知府也是受了轻伤,被飞起的木屑划伤了胳膊。
刺杀朝廷命官?好大的贼胆!安知府差人去看,却发现不是内鬼事先把炸药埋在了床下,而是床下面被掘出了一个地道,直通向隔壁街一处油盐店。等到差人赶到,已经瞧不见人影了。
安知府听戏的时候还在说中兴会史坚如刺杀广州巡抚如何如何,他气量大怎样怎样,没想到一语成谶,今天晚上他就遭到了革命党的暗杀。而且手法,与史坚如刺杀德寿的手段一模一样。
这么一遭,内衙登时乱做了一团,有人张罗着收拾屋子灭火,有人忙着去给安知府请郎中,一时间沸反盈天。安姒恩本来睡的好好的,闻听得乱子,唤过照顾自己的丫头,问了一遍。
这个丫头说是在伺候安姒恩,实际上也是在看守她。小姐问话不能不答,只能前去询问,不过那也是在外面把门落了锁才离开的,就是怕大小姐走脱了,知府老爷怪罪。
不一会儿,这丫头转回来,将事情一五一十说了。安姒恩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她先是忙做了一番,问自己爹伤得如何,可曾抓住歹人。等那小丫头一一回了,她又说倦了准备睡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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