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蔺道往前引路,耐冬让其他黄门等着,一人随圣人往那帐篷的方向走去,幸而此时只有少量巡逻的士兵,正是大营内最鼾声四起的时候,路上没有旁人。围在皇帝主帐附近的将士和耐冬对上眼神,慢了几步跟在其后。
殷胥几乎是一路跑起来,朝那帐篷的方向扑去,吓得马蔺道本来一颗心就提起来,也跟着后头跑了起来。一处低矮的小帐篷,殷胥掀开帐帘就走了进去,马蔺道还要跟着,耐冬拦住了他,拽着他往外头走了几步:“圣人去讨论机密,你也敢进去?”
马蔺道:“那可是叛军,一看就是个当兵多少年的武夫,怎么敢让圣人跟对方独处!”
耐冬笑了笑:“不打紧。你要是这会儿进去,真就是仕途玩完了。”
耐冬甚至不许他站在靠近帐篷的位置,拽着他往外走了些,金吾卫上前围住了帐篷,也并不进去,只是拔出横刀来,刀尖对准帐篷,打算只要听见异动或圣人呼唤就立刻冲入。
马蔺道看着殷胥刚刚面上又激动又欢欣的神情,好似刷新了殷胥在他心中的一贯形象,此刻再多想又觉得冷汗要下来了,低声问道:“这叛军头子究竟是何人?魏军掌控的位置也不算大,圣人何须待他如此?”
耐冬唇角也挂着点笑意,垂眼立在夜色中:“不要多问。”
马蔺道毕竟经常往御前出动,跟耐冬见面次数也不少,侧头低声道:“我……把那叛军头子绑起来了。”
耐冬挑眉:“毕竟是来了外人,你也不确定身份,她若是拿不出信物,你这也不算做的过分,圣人不会怪罪你的。”
马蔺道简直就是沾了水的炮仗,闷了半天呲出一点火花来:“……我还打了他一拳,让他跪下了。”
耐冬这会儿才是睁大眼睛看向马蔺道,大半天憋出几个字来:“那你这真是——”
就崔季明把他家圣人迷得要死要活的样,她眨眨眼睛殷胥都能猜半天她心思,这会儿要是她抽泣两声装个可怜——马蔺道你就是连考十几年进士状元也不一定能保住这官路了啊。
虽然这么说来显得圣人怪容易感情做事,可这等了几年的枕边风,绝对能吹昏他脑袋啊!
殷胥奔入帐内,见着一个身影正跪在泥地上,垂着脑袋,正在拧着身子费劲儿的去扒拉自己靴子,听见有人的脚步,猛地抬起头来。
殷胥几乎觉得自己要恍惚了一下。
这张脸夜夜出现在梦里,真要是见着了,他倒觉得她不如他梦中思来想去的那般神灵活现。
因为她也呆呆的,怔怔松松好似被人狠狠一巴掌打在脑门上,眼睛里有半点帐篷内的烛火光。
他都不敢信自己真的能见到她。
殷胥手还抓着帐帘,目光在她面上逡巡,她眉毛乱糟糟的,面上多了点晒出的小雀斑,瘦了,下巴的尖更明显了,头发怎么这样披下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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