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竟一时没勇气扑上去,想要开口小心翼翼唤她一声,还没开口,崔季明忽然面上有了神色,极其气恼的偏过头去,塌下肩来恼到眼眶都发红:“草他大爷的!我就不想这样见你——为什么久别重逢我就从来没有像样的时候!”
她气恼的拧着身子动那绳子,发出低声咆哮一般的苦闷声音。
崔季明还没来得及用肩头蹭蹭脸颊再转过头去,一双颤抖的手就紧紧拽住了她手臂,她的鼻梁撞在了他肩膀上,崔季明被某人按在怀里。
她嗅到了比以前更浓郁的药味,还有凉凉的触觉。
殷胥跪在地上,紧紧抱着她,半晌才道:“季明?”
崔季明正在他肩上乱拱,拿脸颊去贴他颈侧,吃了一嘴令她垂涎不已的头发,并不应答。
殷胥用力到崔季明简直被他硌的疼了,他道:“你长高了。”
崔季明不想回答,她正沉迷于某人身上的味道,只想摸摸他,急道:“你帮我解开绳子。”
殷胥这才缓缓松开怀抱,他的脸就在她面前咫尺的距离细细瞧她。崔季明有点不敢看他,不知道为什么。她激动兴奋的来了,却不能像他这样直白的注视对方,崔季明觉得两年不到的时间内,发生了太多事。让她改变了很多,让她不想说话,怕说话会让眼泪掉出来,只希望殷胥能够抱住她,让她窝着脑袋躺在他怀里。
然而殷胥却不一样,他手指捧过她的面颊细细瞧她。
崔季明飞快地瞧了他一眼,咬了咬嘴唇道:“可别掉眼泪。”
殷胥的目光划过她面上每一丝细节,眨了眨泛红的眼眶:“我不会这么丢人。”
两个年纪相仿的人,恰过去了少年少女的年纪,某些稚气的痕迹还在,又难称作是青年,似拥抱似对立,跪在泥地里细细瞧对方。
殷胥拿手指,颇为用力的揩她的脸,似乎觉得她面上多的几颗雀斑是泥点,用手蹭一蹭能蹭掉。
崔季明:“你傻啦。不会说话了?你先给我解开,我这样别扭,我怎么就成犯人了。”
殷胥觉得自己已经想她想到疯了,几个字儿都够他兴奋半个月,一个完整的人,会说话会对他笑,好像变了很多又好像没变,能让他有从住桥洞的下九流变成江南富贾的狂喜。
殷胥呆呆地,从嘴里冒出几个字:“不给你解开,你就是我的犯人了。”
崔季明让这句话说的身上都要战栗了,她有点不敢瞧他,十几岁是一个月变一个样子的年纪,他怎么生的这么高了,手长脚长,就是穿着白色的中衣跪在泥地里,都比她高一圈大一圈,除了这样傻乎乎的神情以外不像他了。
像个皇帝了,像个大人了。
殷胥傻傻的吸了吸鼻子,又紧紧拥她:“你真的不能走了。不能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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