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铛——”
看台传来接连不断的敲锣声。红衣黄门眼尖手快,飞速在九殿下的筹台插了面青旗。
再失一球,七殿下懊悔得直跺脚,几个跟从也垂头丧气,没了争强好胜的心力。奈何七殿下偏执,眼瞅着败局已定,心中盛怒,连忙丢眼色给跟从,打算出阴招儿。
场上马上又热闹开来。九殿下全神贯注,一心扑在蹴鞠,冷不防身后有人接近,绊手绊脚的捣乱,九殿下给磨得心烦,忍不住光火交加,横冲直撞,试图甩开那人。
那人故意不躲闪,正撞了满怀。无奈两人体重悬殊,那人稳如磐石,可九殿下就不成了,脚下立不稳,直接摔了个倒栽葱。
“呀,明着不行,就开始来阴的,这七殿下也忒不光明磊落了!”梁芳鄙视道。
因是私下,守礼觉着没必要太小心,便顺势道:“看这样子,即便七殿下赢了,也赢得不光彩,技不如人,勤学苦练就是了,居然派人捣麻烦,真卑鄙龌龊!”
陈水生和沈清秋也是这想法,纷纷点头。
蹴鞠场上,九殿下气咻咻爬了起来,队员纷纷围上来关怀,同时劈头盖脸骂奸细。那奸细臊眉耷眼的,十分窘迫。九殿下懒得计较,打发了奸细出局,另选候补上场,再不掉以轻心。
球再度传来传去,七殿下目光漂移,眼见己方接连失利,落了颓势,真是急得眼睛都瞪圆了,无奈对手气势汹汹,勠力同心,布防又严密,堪比金城汤池牢固。
七殿下气得抓心挠肝,脚下越发没了章法,开始胡踢乱踹。队员们瞧出端倪,面上仍拼死拼活攻防,但骨子里多少也泄了气,反观九殿下那边,配合默契,越来越得心应手,连着又进了五球。
“好!”
守礼眼见九殿下又进一球,不禁鼓掌喝彩。
陈水生、沈清秋讶异地看了他一眼,都觉着奇怪,只有梁芳若无其事,继续观战。
看台青铜小鼎内插的三炷香即将燃烧殆尽,红衣黄门瞧得清楚,赶紧抓了木锤,敲响金锣,暗示比赛将尽。
七殿下双眉深锁,奋力一跃,抢下了球,又顺势将球落地,然后退后、俯冲,铆足了劲踢出球去。这一球,迅猛无比,似乎必中无疑,九殿下那边措手不及,又怕砸头砸脑,飞速闪避。熟料九殿下一蹿而起,横空拦下了,跟从们紧随其后,接了球陆续往下传,七殿下气得搓手顿脚,暗示队员抢球,可队员们笨头笨脑的,对面虚晃了一下,就中计了,七殿下急得半死,眼睁睁看着九殿下又拿下一球。
“铛——”
随着最后一声锣响,蹴鞠赛结束了。
七殿下丢了常胜将军的称好,心中十分恼火,不顾身份,劈头盖脸地骂队员们。队员们多是将门虎子,没头没脑挨了这顿训,心里必然是不痛快,但碍着身份,只能忍让。
九殿下了解七殿下的脾性,暴戾恣睢却又爱推责诿过,于是踱四方步绕过球网,打算劝止。
另一边,七殿下迎风站着,衣袂翻飞,眼瞅着九殿下向他走去,不禁面露鄙薄之色,“九弟还真是深藏不露,胆略超群,明明必输无疑,九哥居然反败为胜?”
九殿下谈笑风生,“竞技罢了,输赢乃是常事,七哥若是想不开,只当我侥幸得胜就是了!”
这话十足客气,但落在七殿下耳朵,便分明是嘲笑了。七殿下平定不了心中怒火,气咻咻离开草坪,队员和跟从见状不好,赶紧向九殿下拱了拱手,然后跌跌撞撞追上去,不承想七殿下白了他们一眼,使劲推开,然后哼哧哼哧跨上看台,一脚踹翻了茶几。
“好歹也是武将世家,如此不济,真是辱没家门!”七殿下气愤不过,又开始指责。
几个队员赔小心,羞愧道:“殿下教训的是,怪我们粗心大意,败坏了殿下名誉。”
七殿下冷哼一声,扭头坐下。
旁边看台,九殿下冷笑着落座,提壶倒了杯茶,一饮而下,然后大摇大摆离开了蹴鞠场。
“哇,刚才好不精彩,现在想起来,还觉得回味无穷呢!”沈清秋笑嘻嘻道。
守礼远观了一场球赛,顿感大快人心,也笑道:“调配得宜,九殿下真厉害!”
陈水生犯嘀咕道:“真是奇了怪了,这九殿下平时没这么厉害啊,真出人意料!”
“唉,赌输了!”梁芳叹气。
“真是背时倒灶,昨儿玩捶丸,才输了十文,今儿又给你俩赢了!”陈水生噘着嘴道。
守礼闻言一笑,语调平缓道:“瞧你这小气样,罢了,我今儿就不收你赌钱了!”
陈水生马上乐不可支笑了,沈清秋也趁机道:“你这么大方,岂不显得我小气了?也罢,我也不要了!”
“敢情白赌了!”梁芳笑道。
陈水生听了,连忙捂他嘴,守礼和沈清秋瞧见了,更觉好笑,便凑一起又聊了一会,然后见太阳平西了,四人才下了山坡,育树局门前分道扬镳,各自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