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光容易把人抛,忽忽进了腊月,长安如冬蛰的蛇,陷入了无穷无尽的寂静。
这日,天色阴沉,暗淡的空中密集乌云,刚过正午时分,天上便撒起了雪粒子,绵绵不绝,继而发展成柳絮,洋洋洒洒,蔚为可观,不到半日工夫,阖宫彻底改头换面,殿宇浸白,楼观兀立,雪欺衰柳,霜结池塘,寰宇之内,惟余莽莽。
庑房不少孩童,其中不乏心性跳脱者,眼见得雪越堆越厚,四方浸白,哪有不真心喜欢的?于是攒三聚五,纷纷跑出房间,拉群结队,嬉戏逐闹,打雪仗顽。
守礼正背书背得头晕,听窗外有欢快的嬉戏声,连忙撂下书本,趴到窗根张望。
张晟瞥见了,笑道:“读书最忌讳心有旁骛,你啊,不要受外界打扰,专心背书!”
守礼转过头,蘧然道:“外头下雪了,四下里白茫茫的,真好看,还有人扔雪球、打雪仗呢!”说着,欢天喜地从窗台撤了胳膊,一溜烟跑到门口,扯开门锁,跳了出去。
张晟神情板正,摇了摇头,继续看书。
须臾,守礼瑟缩着头,连蹦带跳回了房间,双手捧了把雪,喜滋滋又坐回案边。
张晟瞧见,放下读到一半的诗经,直视着唇红齿白的守礼问:“雪下得大吗?”
“挺大的,我听打雪仗的人说,午后才下,还不到半个时辰,就下了一指深了!”
张晟听得真,微微叹了口气。
守礼耷拉着脑袋,孜孜不倦地抟弄雪,听他叹气,忙道:“好端端的,叹什么气啊?”
“风后暖、雪后寒,只怕今夜不好过了!”张晟神态沉稳,目光里划过一丝担忧。
守礼听了,笑道:“屋里挺暖和的啊!”
张晟笑了笑,道:“自欺欺人。这是向北的屋子,夏天热、冬天冷,到了这天寒地冻之时,屋里更冷得跟冰窖似的,冻得人手脚发凉,浑身存不下一点热气,而且,咱们身份卑微,也用不起什么制热、采暖的物件,看样子,今冬只能硬扛了!”
守礼知他说的是实情,别无他法,只能失望地叹了口气。
很快,到了晚膳时分,张晟、守礼搭伴出门,一道前往食堂。到时,堂内已拥挤不堪,熙来攘往,吵得人耳朵疼。张晟从不计较座次,随意选择,慢腾腾入座。守礼为了避嫌,刻意离他远些,而后耐心等着,不一会,余者便纷至沓来。
“外头这雪下半天了,怎么还不见停?”田真猝然发问。
李通随口道:“你还有闲心关心这?多想想如何取暖吧,不然怎么熬过这严冬?”
“昨儿才在窗户上又褙了层纸,屋里挺暖和的,不用担心!”田真胸怀开朗道。
守礼听见,忙问:“管用吗?”
田真笑道:“还行,不说密不透风吧,最起码挡了不少风,被窝也能捂暖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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