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讨厌你,肆意挥霍你爹娘用生命为你挣来的一切而不懂珍惜。”
“你文不成,武不就,也不能当女子表率,平庸至极。”
“倘若你只是平庸便罢了,可你平庸且恶毒,入宫七年,你只会仗着自己的地位和母后的纵容折磨别人,尤其是折磨姬清晗。”
“你压根就不配当珞家后人。”
“当郡主,也是侮辱了璎国皇室的名声。”
御花园安静万分,只有风吹过枝叶时簌簌的声响。
顾丹心说完,闭上双眼一动不动,等着安然为这些话打她。
也许她接下来要受的痛不及她三哥的十分之一,可她还是要感受。
既然不能分担三哥的痛,那便陪他一起痛吧。
设想中的拳头没有落到身上,反而头被重重地压了一下。
她惊讶地睁开眼睛,正看到安然收回手。
“说完了?挺好的。”安然淡淡地夸赞。
她小脸登时露出警惕神色,“你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就是觉得你这个年纪有这样的想法挺难得的。”
安然绕过她朝童华殿走去,“好好做功课,改天再去看看你三哥。”
她脚步一顿,头侧向肩膀,顾丹心只能看到她半边微笑,“他的伤应该很快就能好。”
顾丹心愣住了,站在原地看她远去。
珞安然这是,什么意思?
安然站在床边看太医给昏迷的姬清晗诊治。
头发花白的苏太医捋着胡须沉吟半晌,起身对着安然拱手弯腰。
“禀郡主,少君这是体内毒素混乱,需要排解,才一时吐血不止,不过还好止血及时,不然少君也会因失血过多而有性命之忧。”
安然皱眉,“他中毒了?”
“郡主无需过多忧心。”苏太医摇头晃脑,“无论从脉象还是其他方面看来,少君都在好转。”
他收了脉枕,走到桌边整理药箱,提笔写药方,“下官从医几十载,见过几位如少君这般的病人,想来用的是以毒养人之法,并无大碍。”
“下官以为,相比少君,郡主更该关心自己身上的病症。”
安然皱眉,警惕地看向他,“本郡主身子一向康健,能有什么病症?”
“是下官失言了。”苏太医微笑以待,“若少君安然无恙,郡主自然也是无事的,请郡主恕罪。”
将方子递给念秋,他再次恭敬行礼,拎着药箱退出侧殿。
“郡主,奴婢去给少君煎药。”
念秋跟着太医往外走,走了几步后,她转身叮嘱。
“干净的衣裳和鞋子奴婢放在那儿了,您也要多保重自己的身子呀。”
殿内霎时只剩下安然与姬清晗,还有蹲在旁边的天道。
天道瘫在床边,“妈呀,我真的被他吓死了,排毒能把自己快排死也就他一个了吧。”
“女鹅你跑了一下午了,快回去休息吧,这里我来守着。”
“你一只猫能顶什么用?”安然坐到姬清晗身边,“我看着他。”
月明星稀,念秋送完药从侧殿退出来,转身看见提着灯笼的忍冬眼眸晶亮地看着她。
她问忍冬,“这么晚了怎么还不去休息?”
忍冬上前几步,摆出八卦的笑,“郡主是不是亲手给质子喂了药?”
念秋走到她身边,接过灯笼,“你怎么知道的?”
“嘿嘿,我就是知道。”
忍冬跟念秋往两人睡觉的房间走去,忽然两只手捧住自己的脸感叹,“郡主真的好爱质子啊。”
专心走路的念秋一个趔趄,灯笼里烛火摇晃一下,还是顽强地没有灭。
她不可思议地问,“你真的觉得郡主爱少君?”
“当然喽。”
忍冬掰着手指头。
“以前郡主就时不时把质子叫进宫来陪她。”
这叫陪?让他跪在外面几个时辰陪郡主么?
“现在,郡主不容许别人碰质子的身体,一定要亲手给他换衣服。”
可郡主换的是女装啊。
况且,少君不能自己穿衣服吗?
“每回质子不吃的东西,郡主都自己吃了。”
确定不是因为郡主饿了嫌麻烦不想等自己的吃食?
“而且一听质子出了事情,她连自己都没顾上就四处跑。”
那是因为······
念秋在心里因为了半天没因为出个所以然来。
这条她还真反驳不了。
但郡主对少君的冷漠与不关心,她又有过真切的感受。
念秋沉默一会儿,动了动唇瓣。
“可郡主从前到现在对少君做的事情,有哪件是一般人会对喜欢的人做的?”
“哎呀。”忍冬一拍念秋的肩膀,“这你就不懂了嘛。”
“质子不是很抗拒郡主吗,郡主当然怒了呀,而且质子喊着要杀郡主诶,郡主都不舍得对他下狠手,只是用一日醉把他困在侧殿。”
忍冬激动地握紧了手,“如果这都不是爱,那什么才算是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