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在最后就要收获的时候又遭了蝗灾。
农户们心里经历几番焦急与喜悦后,依旧一无所有。
最后,因为朝廷不能及时筹措道粮食,还闹了一场暴乱。
灼华掰着手指细算了一下,向倚楼问道:“外头那些米铺,可开始清卖陈米了么?”
“原本开卖的不多,许都担心今年会大旱,怕收不到新米,不过今日这场大雨后,应该会陆陆续续的贱卖了。”
倚楼仔细说着,“姑娘手下的酿酒坊已经收了不少了,只是咱们酒坊生意虽好,到底只有那几家,能收的有限,若再大肆收进,怕是要引起旁人注意了。”
灼华微微皱眉,忽觉前程便如此刻的暴雨,迷茫而不可知前路危险,“是啊……”
那场暴乱是前世里的今年会发生的,只是她此番重生好些事情有了改变,所以她也不敢确定,今世里的今年是否还会发生那场暴乱。
沈家在北燕盘踞已有五年,北燕下的铺子田庄不少,若是能出手收粮,那必是十分可观的。
只是她总不能告诉父亲或者祖母自己有“未卜先知”之能,预测到今年会有灾荒罢?
而且一旦官员家开始这样大规模的收米,怕是会引起百姓不安啊!
她为着今年的饥荒做准备,这两年她还悄悄开起了酿酒坊,只是若真有大规模的饥荒,她收的那点米,怕是也顶不上大用场。
明年八月初父亲布政使三年任期满,按照前世的进程,解决了灾荒,镇压的动乱,皇帝会将他调回京里任职。
在北燕,她这个定国公府七姑娘,从二品大员家的嫡出女儿,确实十分有看头,但在京里王、公、侯爵一抓一把的,比她高贵的掐指算不过来。
又有李彧和沈缇这对母子算计着……
老太太毕竟年纪大了,外祖家又远在云南,能照应她的将来只会越来越少。
她这个半瞎真是,人事艰难,婚事艰难,诸事艰难啊!
想要过得如意,必得做出点什么在皇帝面前刷一波好感才行,来日不管在国公府还是夫家,也能安稳许多。
沉吟片刻,灼华道:“这样,你叫铺子继续收米,可多收些,收到之后便送去各个寺院,便说赠于寺院用于布施的。多送些银子去,前年买的盐碱地今年转手出去,咱们赚的不少,该是足够支撑住的。”
倚楼点头道:“姑娘放心,咱们的酒肆和酿酒坊生意都是极好的,两年下来的盈利也不少,陈叔极会经营。”
陈叔原是云南王府的管事,后做了清澜郡主的陪房。
郡主过世后,所有私产都归了灼华的名下,陈叔便成了她的掌事管家。
这些年她们一直在北燕,也置下了不少产业,陈叔便为她打理着私产,是个极有手腕和经商头脑的,她外头有什么要做的,都靠着他和倚楼、听风。
灼华抬手柔了揉眉心,觉着有些乏累,心中想着或许身边那几个婆子是有问题的了。
“我在西郊处有一座庄子,庄头是陈叔荐过去的,断是可信的,咱们可悄悄囤些米过去。还有咱们府里也买进些,左右每年都有几次大布施,应该也没人会怀疑什么,长天,这件事你回去后与大管家说一声,叫他去办。”
“嗳,奴婢晓得了。”长天想了想问道,“姑娘屯这样多的米做什么?”
灼华浅笑着,她真是很感谢那本地方志,不然她都不晓得怎么回答别人的提问了,“我闲时爱看些闲书,北燕的地方志上写道八十年前曾有过一场大灾,情形与今年大致无二。倘使无灾更好,若有大灾,也好使得上力不是?”
“何不告诉大人?”长天疑惑道,“大人可是北燕的布政使呢,由大人出面岂不是能收的更多?”
她摇头,指尖摸着上釉茶盏上的纹路,舒然长叹,“官府都出面了,米商岂不是就地起价?米价一涨,别的物价也会跟着大涨,倘使无灾,百姓可不就要白白遭了罪?父亲又该如何与百姓交代?难不成说,‘我听我女儿说的,她在地方志上见过相同的情形?’,百姓怕是不会买账的。”
那怕是姑娘都要被百姓骂进心里了,
长天忙挥手道:“那、那还是咱们自己慢慢收着吧!”
眼波微动,似黑夜深沉,她叹道:“左右收成要在九、十月里,咱们还有时间。若无灾也只是损失些银钱,只当布施掉了,若真是……咱们帮的上忙,父亲也可少受些陛下的申斥。”
这场雨来的凶猛去的也干脆,天色放晴的时候已是夕阳沉坠十分,转瞬间又是霞色摇曳了漫天,映的佛音重重轻烟袅娜的寺庙里一片优柔的碎金微红,格外神圣庄严。
斋戒念佛,沐浴焚香。
灼华如往常一般,跟着寺里的大和尚们做早、晚课。
对出家人来说,每天坚持早晚课,能够使他的戒行清净。
有时候灼华觉得大和尚们的清心寡欲,从来都是在不断告诫与自我告诫中树立起的。
一番下来,已经快一个时辰过去,外头香客早早散去。
灼华告辞了大和尚们,缓步回去客院,却在半道上遇到了沈焆灵的侍女,慌里慌张又跌跌撞撞的从后山跑出来,一见到她疯了一样冲过来,跪在跟前儿哭哭啼啼的喊着救命。
灼华心口一突,这沈焆灵又出什么幺蛾子了!
她冷了语调,如冰雪落入了寒霜,凌然道:“佛门重地不得喧哗,好好说,二姑娘怎么了?”
小丫鬟哭到打嗝,狠狠的吸了几口气,结结巴巴的说道:“二、二姑娘去了后、后山,遭了狼、狼群!”
狼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