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息阳所幸得先生相救,在此谢过……”
“息阳,你怎么到这里来了?”赫连越从我身后大步走来,在场的人纷纷下跪,他一手揽过我阻止了我的跪拜,“太医不是说了你要静养的吗?锦屏,你是如何看护你的主子的?!”
“是息阳闲着无聊,又听得闵先生说书生动,所以来凑个热闹,也没好好谢过闵先生的相救之恩,”我暗自叹了口气,说:“所以让锦屏带我来此。”
赫连越没有说话,看着那跪了一地的人,沉默了一瞬,才说:“都起来吧。闵四空?可是西乾有名的说书先生?朕年少时在西乾游历曾在桓城听过你的说书。”
“回国主,在下的确到过桓城,可是当年是去拜访旧友,从没在桓城酒肆茶馆说过书,再说了,若真是见过国主这般丰神俊秀的人物又岂会毫无印象?国主所说的会不会是渝城?在下曾在渝城的天明茶馆住了半年有多。”
赫连越抚额而笑,“对,应该是渝城,过去许久了,朕也记不清了,只记得先生那时神采飞扬谈笑间说尽人间悲欢离合,着实精彩。且不知先生如今都在说些什么书呢?”
“这是在下列的书目,请国主过目。”
“褒姒传、洛神记……梁祝?”他的声音沉了下去,“闵四空,梁祝这故事是从何而来的?”
“国主,这是流传在屹罗天都的一个民间故事,连黄口小儿都张口能言,讲的是祝英台……”
赫连越打断了他的话,侧身在我耳边问:“息阳,你可听过这梁祝的故事?”
“没有。”我摇摇头说,“既然连孩童都耳熟能详,想必那是一个很吸引人的故事。闵先生,不若下回你就讲讲这梁祝吧。”
赫连越揽着我的手紧了紧,那力度直让我皱眉。
“闵先生远道而来,朕理当尽地主之宜。”他说,“朕的妃子们想听说书,朕就替她们多留闵先生一阵,不知先生意下如何?”
闵四空还能说什么?只能行礼叩谢。赫连越让洛城安排闵四空住到和息阳宫只有一水之隔的杏花坞去。
那一水,名为对花河,皆因两岸种满了杏花。夏天的杏花叶子葱茏翠绿,只是我无缘得见,只凭锦屏所说的来想象。对花河有一角亭,每日到了日影西移时我就到那亭子里,听闵四空说书。
那日,梁祝讲到坟茔开裂两人化蝶双飞就讲完了。我坐在亭内的石凳上,静默不语,料想锦屏必是远远地在亭外的杏树下望过来,因为我不喜欢听书的时候有人在旁边看着。闵四空每回来说书都会带着小炉和茶具,燃着一抹茶香一边轻轻淡淡地讲着别人的故事,等到情节告一段落了,茶也煮好了。
是上好的碧螺春。
“茶色轻淡,绿中泛黄,润泽如玉,酽酽入心,夫人,这碧螺春可合你意?”
我摇摇头,“我不爱喝茶。不过先生美意,息阳自当领受。”说着伸出手去摸那茶杯,刚才清楚地听到他倒茶的声音,便知道那杯子的大概方位。不料一只修长有力的手掌蓦地握住了我的手,指节上的薄茧擦过我的皮肤竟是让我没由来的一阵慌乱心悸。
我脸色发热,这时他却稳稳的在我手里放了杯子,让我无从发难。
“我以前见过先生?”不然何以解释那种熟悉感?
“在下第一次来西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