病牛买来没几天就死了。姥爹迅速将槐牛牵入牛棚,让槐牛占据病牛的躯壳。
不多久,这病牛渐渐壮实起来,力气大得惊人。
余游洋不知内情,以为姥爹早就知道这条牛会变成这样,不吝美词地夸赞姥爹慧眼识珠,是辨牛高人。
槐牛要求姥爹让它出去干活儿。姥爹便将它租借给其他种田人。
租借槐牛的人惊喜不已,这一头牛一天耕的地相当于两三头牛的总和,期间还不需要农夫的吆喝驱赶。
许多养牛的人认为姥爹捡到了宝牛,纷纷询问这头牛的来历。姥爹便说是牛市上没人要的,他看价格很低就买了下来,没想到它会变成这样。
养牛的人又纷纷将自家的母牛牵到画眉村来,央求姥爹让槐牛跟他们的母牛配种,好生出优良的小牛。一时间,画眉村几乎要取代原来的牛市。
姥爹无奈,只好扩大牛棚,让槐牛跟三十多头年轻的母牛关在一个牛棚里。养牛的人晚上趴在窗外朝牛棚里面看,巴不得亲自上前将槐牛抬到他的母牛身上去。
一连好几晚,槐牛对众多母牛无动于衷。
养牛的人满怀希望地来到画眉村,又垂头丧气地离开。
后来,据村里比外公年纪大一些的老人们说,姥爹刚开始养槐牛的时候,画眉村前面的那条大道被来来去去的母牛的脚板踩得稀烂,一下雨就到处是泥浆,小孩子踩上去连脚都拔不出来。村里到处可见一堆一堆的牛粪。不过那时候人们并不觉得姥爹给村里带来了臭味,因为牛粪可以用来涂抹晒谷坪的地,让晒干的谷粒不会嵌进泥土里。牛粪还可以拍在泥墙上,晒干了烧火用。当然,牛粪也是上佳的农家肥料。那时候有专门出外捡牛粪的人,甚至跟别人抢牛粪。有的人看到牛粪了但没有带锄头箢箕等工具,便在牛粪周围画一个圈,表示这牛粪已经有了主人。
等到我踏上画眉村前面那条大道的时候,发现雨水一冲便会有许多大大小小的石头从泥土下面露出来。村里老人们说,那就是你姥爹养槐牛时村里人铺的石头,因为那时候道路被其他牛踩坏了,不铺石头简直走不出去。
我每次去外公家都是走后山的小路,不用走前面的大道,但我长大后每次到了画眉村都要去走一走那条大道,想想姥爹还住在马家老宅时候的事。虽然现在马家老宅被烧毁了没有了,姥爹去世了不在了,但至少这些石头还在。这些石头便是那些岁月留下的印记。
有人说,一个人的记忆就像是梦,没有根据;两个人的记忆才是记忆,因为有人验证它真实存在过。
姥爹的记忆还在这里,但姥爹已经不在了,只有这些石头验证曾经的事情真实存在过。
画眉村的人在铺石头的时候还觉得这头槐牛给他们带来了福音,但是路铺好之后他们很快改变了想法。
村里接二连三出现夜行人被牛突然袭击的事件。好几个人被牛顶伤,躺在床上起不来。被顶伤的人都声称牛是从背后冲过来的,没来得急看清牛的影子就躺在地上动弹不得了。
而后又出现好多人家的菜园被牛蹄踩踏,一些泥土房被牛角顶坏的事情。
他们认为一般的牛不会这么暴戾,也没有这么大力气。
除了槐牛之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