柳知恩笑道,“这老十,你说话好难听,我久别重逢,特地来看望兄弟们,你说这话,岂不是寒了咱们的心?快自罚三杯再说!”
说着,便把一旁桌上放着的油纸包拿来道,“这不是我打南京带回来的盐水鸭?可恶你这东西,拿了我的礼还这么不饶人,快,拆了下酒去。——这可是秦淮河老三馆儿里刘花魁亲手做的。”
马十听了,不由笑道,“呸,就凭你,也能让花魁为你洗手做鸭?你撩起裤子我看看,是吃了什么仙丹妙药,叫那根又长出来了么?”
虽说这屋里多数人都知书,但一群工作压力很大的人聚在一起,说点荤笑话是最能活跃气氛的,一屋人都哄笑起来。马十压着柳知恩的肩膀,让他在自己身边挤了个位置坐了,“这回在南京,差事办得怎么样?没丢咱师兄弟的人吧?”
“嗐,还不就是些小事。”柳知恩满不在乎地说,“也就是徐姑姑胆子小,这要是搁在别人头上,哪算个事。”
冯恩虽然就在马十边上坐着,但却一直也没有说话,此时却道,“是徐姑姑心慈,忍不得百姓受苦。这宫里的娘娘们若是都和徐姑姑一样,那风气可就清正多了。”
他受过徐循的恩典,自然向着她说话,不过一群太监多数都是穷苦人家出身,哪个没有受过权贵的欺压?闻言都是默然。过了一会,柳知恩才笑问冯恩,“不是去献陵么,什么时候又回来了?”
前一阵子是皇帝的万寿节,冯恩代表太后,和谒陵使同路去拜谒了长陵、献陵,顺道留在当地检修一下两座陵墓,尤其是献陵因为造得着急,还有首尾没收,他不免多费些心思,的确也是刚回来的。闻言笑道,“怪道马十骂你孙子,你说你才回来多久,怎么连我的行动都给摸清楚了,机灵不死你?”
众人说说笑笑,过了一会,王瑾、金英从乾清宫下来,也就进来一处吃酒。——这同事间虽不说亲如兄弟,但彼此都是苦命人,且妃嫔争宠还有点意义,宦官争宠有何结果?因此大家的关系大致上还算得上和睦。柳知恩又是能说会道的,唤人去自己住处取来了大量土特产,都是南京苏杭一带的名物,众人拆开吃了,也有念南京的,也有念风物的,不多时便都是酒酣耳热,放浪形骸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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