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舒光目光一凝,道:“孩儿卤莽了!”
“你年纪还小,有想不周全的地方也是常事,往后慢慢历练着也就是了。”卫长嬴抿嘴一笑,道,“而且你刚才说的也没错,这么做确实很着痕迹。不过那又怎么样呢?你这首诗写的很好,就算闻伢子也知道不会是霍照‘玉’写的,更不会是安吉长公主府流传出来的。可是只要一部分人相信了,闻伢子敢不追究?”
沈舒光思索了片刻,脱口道:“是怕余人效仿?!”
“不错。”卫长嬴淡笑着道,“不追究,闻家人怎么能放心?百足之虫死而不僵,更遑论,闻家那么薄的底子,没点儿雷霆手段,怎么可能稳住地位?!”
数日后,安吉长公主府。
后院,安吉长公主脸se铁青,指着案上明显是下人抄录进来的一首七绝喝问:“这到底是打哪里传出来的?!”
被她斥问的是长公主府的长史邵远,他跟随安吉已经很有些年,向来沉默‘精’干,很受器重,很少会在安吉跟前没脸。今日被安吉忽然喊过来大骂一顿才问话,心里也知道是怎么回事——
他只扫了那七绝一眼就知道是自己这两日在外面听到的那首了,接的是“驱除北戎,使我同袍瞑目、百姓得安”那日酒令最末者莫彬蔚的:“斯人去时乘青岚,芝草芳蕙自傲寒。屈子昔时绝汩罗,事王如何惧黄泉!”
这首七绝头一句就引了霍照‘玉’庶弟霍沉渊的事迹,当年霍沉渊愤懑于魏桓宗昏庸透顶,冤杀其师卫煜不说,更是骇然听闻的下旨采用“菹醢”之刑!因而霍沉渊将父母亲长托付同‘门’师兄弟后,于卫煜下葬当日,在恩师碑前朗读悼文后触碑而死……
当日霍沉渊所读的悼文里,末了一句就是“食魏粟作此歌兮,与芳hun同乘青岚”!
而第二句也与霍沉渊的那篇悼文有关,“悲杂艾之盈朝兮,贬蕙茝与幽兰”,这是霍沉渊的感慨,也是他的愤怒。
自古以来,“蕙茝”、“幽兰”、“芝草”,都是用来形容良臣节士的……
第三句更是直白的拿殉国的屈原来比较,第四句是索xing挑明了心迹,shi奉君上是不惧黄泉的!
这首诗打着霍照‘玉’的名头流传于坊间,岂不是说霍照‘玉’有了殉魏之心?
霍照‘玉’要是否认,有霍沉渊在前,他是肯定没脸了!
不过眼下的情况是,没脸事小——霍照‘玉’要只是个寻常世家子弟,他厚着脸皮不顾这诗里的嘲讽硬是顺应局势,也就是霍家跟着丢脸。反正就像刘希寻自嘲的那样,哪个名‘门’没点儿瞒不住的龌龊事?反正只要根基在,早晚能把脸面挣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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