毓庆宫的一间房里。
窗下是坑,坑上铺着大红毡条,其中一侧立着一个锁子锦靠背和一个引枕,又铺着金心绿闪缎大坐褥,旁边有银唾沫盒。
粉光脂艳的王熙凤,正坐在金心绿闪缎大坐褥上。
花容玉貌的平儿,正站在炕沿边,双手捧着一个填漆茶盘,盘内摆着一个小盖钟,盖钟内是香茶。
王熙凤也不接茶,脸上一半堆着恼怒一半堆着郁闷。
她刚得知了尤氏被册封侧妃的消息,尽管强颜欢笑地恭喜了一番,当她回到自己的房里,便登时变了脸色。
此刻,她见房里没别人,就平儿这么个心腹大丫鬟,实在憋闷的她,忍不住道:“哼,我这肚子怎就如此不争气,倒是让姓尤的那狐媚子先有了!”
平儿知道这主子在气头上,安慰解劝道:“这种事儿讲究个缘分,主子不过是缘分未到罢了,你也甭着急,早晚也是会有的。”
王熙凤没好气:“我不急?三爷封的只是郡王,就一个侧妃的位子,倒是让那狐媚子抢先得了去,没我什么事儿了,我岂不一直都是分位低的侍妾了?”
平儿道:“三爷早晚要封亲王的,届时便能多一个侧妃的位子来了。”
王熙凤道:“也不知要等多少年呢!纵然封了亲王,第二个侧妃也未必是我!呵,这个三爷,我又没犯多大错儿,怎就这般不待见我呢?”
平儿好奇了:“主子,你究竟哪里犯了三爷了?”
王熙凤登时闭嘴了。
关于她因何犯了袁庆柏被打被冷落,她一直没和任何人说,包括了平儿,她也知道,她想排挤灵雪和压制尤氏这种事儿,传开了对她很不好。
沉默一会子后,王熙凤又忍不住委屈道:“初来的时候,我只当三爷是个会疼人的,谁知竟是个冷面冷心的,一点不知人心!”
这话儿平儿可不敢接了,哪怕是私下里,她也不敢排揎袁庆柏。
何况,她倒是觉得袁庆柏是个模样性格都好的,身份更不用说了,放眼整个大周,也找不出比袁庆柏更尊贵的年轻哥儿了。
王熙凤越说越委屈,不禁滚下泪来,平儿见状忙拿手帕子递给她。
王熙凤一面用手帕子拭泪一面哽咽道:“你瞧瞧三爷是怎么待我的!捶了我一顿不算,还冷落我,若非我……我开口求他,他都不和我同房!”
“纵然我求了,他和我同房的回数也远比不过姓尤的,若非如此,又岂有姓尤的先有了的道理?”
“这回,姓尤的刚把出喜脉,三爷便冷脸告诫我,说我若胆敢心怀不轨,谋害姓尤的或那孩子,处死都是轻的,三爷这是视我为蛇蝎心肠了!”
越说越来气,王熙凤又忍不住道:“姓尤的不就是先有了嘛,是男是女都不晓得呢,纵然生了个男娃,能不能活得长也未可知,怎就让三爷对她如此体贴上了?怎就让她凭此封上侧妃了?我委实不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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