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璟自内走出,一眼便瞧见搁在茶几上的食盒。
他目色微转,自置物架上扫过,又扬声儿问侍墨,“你来时带了食盒?”
侍墨钉钉子的动作一顿,粗声粗气道,“并未。”
“那许是我记岔了。”齐墨璟收回目光,转身离开。
劫后余生的红绮正欲攀着置物架起身,却发现自己好像——
便溺了……
.
自二爷的偏房出来,红绮整个人都有些浑浑噩噩的。
她想要集中精力想想现下的处境,可又静不下心来。
辗转反侧良久,终是下定决心般起了身,于旁边的门上瞧了瞧。
旁边住的正是澜漪。两人原在怡翠阁时便算得上是互相倚仗又互相背刺的朋友。
若遇到出手阔绰的恩客,她们自是互不相让,但若对方被欺,亦会抬手帮上一把。
常年的默契使得红绮第一个想到了澜漪。
隔壁房间黑乎乎一片,澜漪应是正在睡着。
红绮想到这一点,紧张忐忑的心也跟着略略平复下来。
她不是一个人!
抬手在隔壁门上轻叩了叩,红绮的声音在清冷的夜里带了些微微凉意,“澜漪,你睡了吗?”
只她才叩了几下,便发现那门不过虚虚掩着,并未栓死。
她由是抬脚轻入了屋,一步步循着记忆中的方向摸过去。
“嗤——”火折子被吹亮后露出些许明亮来,坐在粗纹细雕牡丹花桌边的人捂着火折子点亮桌上烛火。
借着那陡然亮起来的光亮,红绮自脚底突得窜起一股子寒气来。
坐在桌畔的人不是别人,正是冷肃端凝的千总大人。
“刚刚,果然是你。”跃动的烛火有些不受控般飘摇了几下,连带着齐墨璟身后的影子也跟着晃了晃。
红绮的脸霎时惨白如纸。
她猛然跪在地上,以头抵地,砰砰砰磕着响头——“奴家错了!奴家错了!求爷恕了奴这一回罢……”
她整个身子抖如筛糠,涕泗横流,分毫没了适才妖娆妩媚的模样。
齐墨璟懒懒得皱了下眉头,只觉着这红绮比澜漪还要不济事些。
只澜漪再不可能爬出来了,倒是不好再更换,他只耐着性子问底下的人,“你也想做正房夫人?”
“不,奴家不想!奴家一点也不想!奴家只想做个洗脚婢,入齐府本非奴家所愿,还望齐大人念在红绮不懂事的份上,饶奴家一命!”
这哪里是做什么正头夫人?!分明是催命的祖宗!
谁也别想拦她!她便是做一辈子洗脚婢,也胜过呆在这祖宗身边!
齐墨璟嘴角抽了抽,只觉着这人聒噪得紧,“齐府需要一位夫人,以后,你便是齐府的女主人。”
言罢,他竟是不再瞧红绮一眼,径直站起身离开。
红绮待得齐墨璟离了屋子,整个人登时瘫成一团。
此时,她便是连哭都哭不出半分来。眼下哪里还有什么不清楚的!
澜漪分明是被当做柯夫人钉死在了棺材里,而她,便是这齐千总盯上的另一只猎物!
“对了,”原本迈出屋子的男人嗓音清懒得紧,仿佛在提一件无足紧要的小事,“莫要想着逃跑。上一个惹怒爷的女人四肢还瘫着。”
……
红绮眼中最后一点光,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