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表姐这脾气!”肃王苦笑了下,瞥一眼陆鹤浩,正要撩袍走向自己的坐骑,未想陆鹤浩忽然转过头来,以只有他一个人听得到的声音笑道:“堂弟似乎很看不起我?也不知道他日落败的若是堂弟,还会不会再端着今日这副高高在上的姿态?”
肃王闻言眯了眯眼,停步转头,淡淡道:“孤只是懒得跟个傀儡罗嗦!”
“难道堂弟自己就不是傀儡?”陆鹤浩听了这话,像是听到什么笑话一样,真心实意的笑出声来,“堂弟难道还以为,倘若日后登基的是你,你就可以自己当家作主?别开玩笑了——苏家辛辛苦苦这么多年,冀国公把命都赔了进去,嫡长男孙苏伯凤成了少了只脚的残废,堪称帝都贵女典范的苏七小姐嫁给了纨绔成性的姬表弟,青州苏氏付出偌大代价,就为了无条件的让你君临天下名垂千古?!他们八辈子欠你的么?!还是你以为,你喊声舅舅喊声表哥,他们就感动得为你鞠躬尽瘁死而后已,不计任何报酬?!”
陆鹤浩含笑道,“本以为青州苏氏的栽培有什么过人之处,如今看来,堂弟你这天真的程度,却比陛下还要有过之而无不及啊!”
他似想到了什么,又改口道,“噢,不对!这恰恰证明了苏氏对你的教导果然非常成功——想来将来即使是苏家赢了,你给他们做一辈子傀儡,也是欢欢喜喜感激不尽,自以为一切尽在自己的掌握中!让嫡亲外甥做幌子还做得特别高兴,不愧是传承了数朝的名门望族!确实有独到之处,令人心服口服!”
说到此处,陆鹤浩对肃王比了个拇指,笑嘻嘻的走了。
“殿下?”肃王左右听到这席话的人都变了脸色,俱担忧的望向肃王。
“他这是老一套了!”肃王却依然心平气和,淡淡道,“只可惜孤可不是陛下,听他三言两语就怀疑至亲之人——这种口舌之利没什么好逞能的,倒要看看明日朝堂之辩,他是否依然能够如此利齿!”
侍者们闻言暗松口气,却没注意到肃王目光微微闪烁,若有所思。
这时候大家都知道,次日的朝会,必定激烈非常。
不过当天傍晚,宫里传出的一道圣旨,差点引起群臣当场拥入宫城,提前开战——沉默好些日子的端化帝颁布圣旨,以陆鹤浩今日前往晋国大长公主府探望姑母为借口,称陆鹤浩孝顺体贴,知错能改,复其梁王之爵!
这道圣旨一看就知道出自卫家之意,毕竟卫家现在要推举陆鹤浩跟肃王争位——而肃王是王爷,陆鹤浩却只是庶人,今日两人在晋国大长公主府中碰面,陆鹤浩一口一个“堂弟”看似不落下风,实际上肃王开口“孤”闭口“本王”,论格调论气势不知道甩了他几条街。
卫家怎么肯让陆鹤浩一直吃这个亏呢?
所以这会逮着个机会,也不管牵强不牵强,先把陆鹤浩的爵位恢复了再说!
当然他们知道苏家绝对不会同意陆鹤浩这么容易恢复王爷身份的——所以这天傍晚,除了让端化帝下旨复陆鹤浩王爵外,他们还让梁王下狱后代掌宗正寺的宗正少卿出面,带人去肃王府逮捕肃王。
理由自然是已经快被人忘记的襄王遇刺案。
……其实早在肃王第一次出现在朝堂上时,卫家就可以抓住这事儿发难了。
之所以当时绝口不提,拖到现在才提起来,就是为了给陆鹤浩恢复爵位打掩护:你苏家现在是盯着陆鹤浩该不该恢复王爵这件事情追究呢,还是替肃王洗清谋害襄王的罪名?!
苏家现在虽然占了上风,优势却也没大到可以同时达成这两个目的的地步。
而这两件事情只能选择一件时,想也知道,苏家必定是选择后者——如此,阻挡陆鹤浩恢复王爵的阻力,自然会小了不少。
“所以这个人选实在不行!”卫丕私下跟心腹惋惜,“如果不是因为陆鹤浩问题太多,身为先帝亲子,连恢复个爵位都要如此费尽心机,襄王案可以派多少用场?现在竟只能这么浪费掉了!”
“襄王案到底是顾相亲自操的刀。”心腹安慰道,“哪是苏家轻轻松松就能解决的?说不准也未必会浪费呢?”
卫丕苦笑道:“也只能这么希望了——”
他揉了揉脸,“没其他事了,你且回去安置罢!不养好精神,明儿个的朝会可是撑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