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皇室,至于这天下,至于太平还是乱世,他们都不在乎。
可简虚白到底没办法真正的视天下生灵为棋子,看他们生灭兴衰如无物。
人的经历是刻在灵魂上的烙印,可以隐藏一时,却终究难以磨灭。
肃泰帝说中了,他一点都不希望大睿衰落,更不希望看到五十年前的乱世重演。
这不仅仅是不忍心,也是因为他没把握在乱世中保全家小——即使端木老夫人已经发话将残存的锦绣堂交给了他,然而现在到底不比从前,世家门阀的势力已经大大衰落,元气大伤的锦绣堂,根本不足以保证他与他的妻子儿女长辈们,在乱世之中也能平平安安无忧无虑。
所以他只能想方设法的将最有明君之姿的肃泰帝推上帝位,同时自己挤下苏家主持朝政——要紧的事情终究还是自己做主才能放心。
“也不知道若外祖母晓得我这番心思,会不会再次动怒?”简虚白这么想着,忽然想到肃泰帝可是许诺要放过卫皇后母子的,嘴角不禁一弯,感到安慰多了,“纵然需要再次安抚外祖母,终归不会比陛下去说服太后更难。”
思索间已经出了宫,下人将坐骑牵到跟前,拂去鞍上落雪:“侯爷!”
“回府!”简虚白踩镫上马,接过缰绳调转方向,朗声吩咐。
而这时候,徽仪宫正殿,苏太后正不可置信的站起身——由于动作的急促,太后宽大的袖摆带翻了榻上小几,几上茶水糕点与一只嵌宝龟纹银香炉纷纷摔落到新换的猩红底绣缠枝葡萄锦毡上,香炉中小块的冷香炭迅速将锦毡烧出了一溜儿黑烟。
苏太后却浑然不顾,只气沉丹田,切齿道:“你再说一遍?!”
“母后仔细走了水!”肃泰帝忙上前几步踩灭锦毡上的火星,正要唤人进来收拾,太后却把手一拂,以一个严厉的眼神止住了他,寒着脸、冷着声,一字字道:“你再说一遍——你打算放了谁?!”
“母后,孩儿打算赦免卫氏母子。”肃泰帝看出苏太后已是怒不可遏,但深吸了一口气之后,却仍旧将话说了出来,“朕决定与诸臣冰释前嫌!”
话音未落,苏太后已毫不迟疑的一掌掴到他脸上!
“逆子!!!!”太后气得整个人都在哆嗦,颤抖的手指几乎戳到他脸上,“亏你还有脸唤哀家‘母后’!那可是你杀姊仇人呵,要不是为了你,长兴她乃先帝嫡女,何等尊贵,岂会到处追逐简虚白那小儿,叫宗室上下都议论,堂堂金枝玉叶,倒贴都争不过那寄人篱下的宋氏?!”
“要不是为了你,长兴又怎么会背负横刀夺爱的名声,下降与简夷犹那婢生子之后?!”
“要不是为了你,长兴亦不需要再次下降何家子——如此婚礼不举办,她不需要去宣明宫拜别端化夫妇,又怎么会被卫氏贱妇寻着机会下毒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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