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出,刘瑾顿时意识到,自己前几天才刚见过罗迪克。收了宁藩的大笔钱财,于是有意淡化钱宁回来的事。至今不曾让钱宁面圣禀报去江西查探的结果,指望着小皇帝能够自己忘了这么一档子事,然后让钱宁轻描淡写带过去。然而,现如今这档子事竟然又被人如此轻易地捅破了!
他又气又恼地接过奏折,也不像往日那般装模作样让人念给自己听,而是直接展开扫了一眼。好在林俊不是那些喜欢修饰辞藻的翰林院文人,这一份奏折写得慷慨激昂掷地有声,简直就如同指着宁王的鼻子痛斥其非似的,不愁看不懂,只愁从头到尾全都看得分明,因而一时刘瑾气得面色发白,忍不住直接拿起奏折就往钱宁身上扔去。
“你特意跑到江西去一趟,还说宁王就那么几桩小小的罪名,看看这上头写了些什么!”
尽管那奏折丢在身上的力道以钱宁的身体来说只算得上微乎其微,但刘瑾这种颐指气使的态度却让钱宁一时腹中憋火。然而,这会儿他只能忍气吞声地将奏折捡了起来,翻看了之后,见林俊所言那些赫然是他在江西时都听说过的,他顿时心中一跳,旋即就意识到林俊毕是江西本地人,而且是才刚奉诏复出的,对江西情形可谓是了若指掌。
想到前几日听说徐勋曾亲自去通州码头去接林俊,把人送到林瀚府上却自己回去了,一连数日都没再见过人,他原本还暗笑是徐勋用了人却不能真正节制此人,简直是搬起石头砸了自己的脚,可这回就无论如何都笑不出来了。这究竟是林俊自己的意思,还是徐勋的意思?
捏着奏折好一会儿,钱宁才竭力用平稳的语调说道:“不少事情都是以讹传讹,并不足为信……公公,再说林俊此人在江西便有林大炮之名,这嘴上功夫一直都是不饶人的。”
“你是说林大炮第一炮没冲着咱家来,咱家就该烧高香了是不是?”
刘瑾恼火地一拍扶手,随即咬牙切齿地说道:“都是徐勋那小子尽会挑些这种人入朝,没事找事!咱家好容易才打发走了杨廷和,他就给咱家找了个林俊来!”
说到杨廷和,钱宁心中一动,顿时有了挑动刘瑾心绪的主意,当即便低声说道:“说到杨廷和,卑职刚得了消息,杨廷和长子杨慎,在此次四川乡试中得了头名解元。”
砰——
这一次刘瑾的反应更是激烈,竟直接摔了起头拿在右手的笔。他怎么都没想到,把杨廷和调去了南京,而回乡的杨慎竟然能考出这样一个匪夷所思的结果来,须知其一路赶回四川少说就得两个月,根本没时间备考,怎么还能考出个解元。那些考官怎么就敢给他考出一个解元?这不是分明和他作对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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