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见刘瑾果然是气急败坏,钱宁方才小心翼翼地解释道:“公公忘了,杨慎临行前可是得过皇上的赏赐,再说,他是李东阳的弟子。杨廷和的儿子,据说那一日在徐府大放厥词之后,林瀚张敷华邀了他回林府,又相谈甚欢。而此前督学四川的刘文焕又颇为欣赏他的才学,再加上他那一帖指斥宁王名动天下。这个解元简直是众望所归……”
“什么众望所归,乳臭未干的小子胡言乱语而已!”
刘瑾一想起宁王的事情原本早就被小皇帝丢到脑后去了,偏生杨慎提起,继而这一摊子就捂也捂不住,现如今更是让个林大炮直接给一炮轰了出来。想着想着,他便咬牙切齿地说道:“这奏折先搁在咱家这儿,回头咱家见机行事。倒是你。自己想好若有万一,到御前如何禀报上奏!”
“是,卑职省得。”
倘若刘瑾真的成功截下林俊的这封奏折,那么,这位曾经誉满南都的林大炮第一炮毫无疑问就放了个哑炮。然而。徐勋既是蓄意引起了这一遭,那他自然不会容许这一情况发生。尽管朱厚照这个小皇帝确实神出鬼没,但随行扈从的不是锦衣卫就是府军前卫,他不过略施小计,就让到闲园去看牡丹亭首演的朱厚照听到了一些年轻官员的议论。于是,当这位小皇帝回宫之后。二话不说就找了刘瑾来,指名要看林俊的奏折,又直截了当问了钱宁回来的事。面对这种状况。刘瑾不得不硬着头皮把林俊的奏折呈上,而对钱宁则是少许拖延了时间。
“这几日奴婢正在肃贪惩贿,钱宁一回来就在办前山东巡按御史胡节的案子,刚出城去了通州,还请皇上少待一日。”
朱厚照嘴上不说,这一日去坤宁宫见皇后的时候。却忍不住把袖中一份奏折没好气地重重丢在桌子上,随即沉着脸说道:“这宁王朱宸濠的祖父是当年英庙宪庙。还有朕的父皇全都深恶痛绝的人物,不过因为是亲藩才给他留了面子,只夺了护卫不曾追夺王爵,可恨朕当初还真的以为如今这宁王是贤明悔过的人,可这倒好,先有杨学士的儿子杨慎,紧跟着又有林俊先后指斥其贪暴杀人等各项大罪,早知道朕就不该听刘瑾的还了他护卫!”
尽管前头十几年从未想过自己有正位中宫这种可能,但既然已经做了,周七娘自然不会像朱厚照这样随心所欲,无论是两宫皇太后面前,还是在宫人内侍面前,她都必须打叠精神拿出应有的风仪来。此时此刻面对大发脾气的朱厚照,哪怕她对刘瑾的擅权颇有微词,对徐勋则是有些好感,对那些上书直言是非的大臣则更是钦敬,可她更知道这等个人喜恶绝非评判事情是非时必要的。因而想了想,她就拽住了朱厚照的袖子,把气呼呼的小皇帝拉到了靠窗的贵妃榻上按着坐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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