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汉床上寂然无声。
秦夫人不甘心,又问了一遍,仍然没有得到回答。
老夫人手中的拐杖重重地在地上敲了一下,发出清脆的声音。
钟苓慢慢地站了起来,看看袁秀贞,再看看罗汉床上的钟樑,迟疑着问:“表姐,你是不是骗了我们?”
“我没有!我没有说谎!”袁秀贞跪行到罗汉床前,泪如雨下:“表哥,你为什么……为什么啊?”
钟樑依然没有回答。
袁秀贞不甘心地伸手去摇他的肩。只动得一下,她忽然脸色一变,惊恐地尖叫起来:“表哥!”
尚书府千金小姐袁秀贞文秀端庄、贞静如莲,从未有过如此失态的时候。
正因如此,她这一嗓子喊出来,连老夫人、夫人在内,人人俱是脸色大变。
唯有蒹葭不为所动,依旧沉默地坐在床边,看着众人忙乱地扑过来,看着秦夫人用小软枕垫起钟樑的下巴,露出那张毫无生机的脸。
“樑儿,我的樑儿……”老夫人白眼一翻,直挺挺地向后仰倒。
吴婆子忙冲过来扶住,一边掐人中一边安慰,抽空还不忘恶狠狠地向蒹葭瞪了一眼。
房中一片兵荒马乱,蒹葭却始终是一副置身事外的样子。等老夫人醒了,她便将目光移回钟樑的身上,平静地道:“只是昏过去而已,一时死不了的。”
钟苓气得柳眉倒竖,尖叫着冲了过来:“你还说!都是你这个扫把星闹的!你就只会欺负我们!”
蒹葭闪身避过她挥来的拳头,冷笑:“驸马不肯帮你们圆谎,你们不好栽赃说是我伤他的了,又改口说我是扫把星?总之无论如何一定要把罪名栽到我的头上,是吗?”
“苓儿,退下!”老夫人冷哼一声,威严地发了话。
钟苓扭了扭腰,迟疑着向后退了两步,却不肯走。
蒹葭仰起头看看秦夫人,再看看袁秀贞和几个婆子们,嘲讽地冷笑着:“自从本公主住进延晖堂,跟前并无一个婢女过来服侍,我带过来的宫女嬷嬷们也不知是死是活。三小姐一直说我欺压你们,请问——我孤身一人,拿什么来欺压你们?”
“楚锦玉,你——”钟苓气急,一时却答不上话。
蒹葭晃了晃手腕试图抽回自己的手,未果,只得仍旧靠在罗汉床边,沉声道:“你们百般刁难,我都忍了。我只是始终想不明白,驸马是你们钟家的人,你们怎么忍心对他下这么狠的手!三姑娘说这件事是我的错,莫非安国府责打他,竟是因为他做了我的驸马?你们对我不满、对朝廷有怨言,为什么不直接来打我!”
秦夫人被她这一通责问气得脸红脖子粗,好半天才喘着气沉声道:“公主这样说,可就是欲加之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