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该高兴的,该高兴的。
阿娇离宫已经小半年了,他无时无刻不在想她。可是等到终于能再见到她,他却忐忑起来:她要是不肯回来,他又该如何呢?
以天子之威强迫她吗?他做不到。
但要像之前想的,只要她说不愿意回来,他就此罢手,他还是做不到。
他没有那么超脱,能做到她开心她幸福他就能高兴。她的生命,她的嬉笑悲欢,他自始至终还是想要去参与。
想来想去,似乎阿娇说回来也有可能。毕竟,他们之间青梅竹马,爱深情重。他相信,她是爱他的。
又似乎她说不可能也很有可能,母后毒死了昱儿于她始终是一个难过的结。而他,又能拿生身之母怎么样呢?
刘彻想到这里,焦躁莫名。从榻上起身,出了殿去。春陀迎上来,问道:“陛下要去哪?唤辇吗?”
刘彻不耐烦地呼出一口气,春陀便不敢再问,只在身后紧紧跟着他。
他也不知道去哪,但很想叫冷风浇一下他烦热的心。于是出了椒房殿尽挑游廊处走,寒风刮在身上,为之一凛。顿时觉得心下身上都舒服了许多。
汉宫厚重,又是他自幼长大的地方。一草一木,都能想起一点故事来。只是自从为帝后倒不得空闲好好转转,现下倒真好散散心。
渐渐还是转回了温室殿,他不禁心中自己笑自己:天天在这几个地方打转,就是不坐辇,也还是转回来了。
等到用过了晚膳,又把积下的奏章批完,已是夜里。春陀便轻声垂问他道:“陛下,坐养车吗?”
见刘彻没有理他,只得壮着胆子又说道:“陛下,太后吩咐了奴婢……”
几个貌美如花的少使入宫到如今还有两个从未被召幸过,王太后发下话来说为帝者雨露均沾、绵延子嗣也是正中之正的大事。
所以,近来刘彻对后宫嫔妃们的召见也多了起来。他专情,但并不代表能像现代人那样在身体上也能做到忠贞。于古人来说,帝王的情和性是**分开的。
对于刘彻来说,这更像是幼时完成功课。
春陀的话还没有说完,刘彻便打断他道:“不用了,今天就还叫宁氏来吧。”
最起码,她听话。很听话,像一个物件,甚至感觉不到她的存在。
正适合现在的他。
春陀应了一声,出殿去唤过一个小黄门叫他去传宁蒗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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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日后。
崤山。
阿娇一行早在山脚下就把马卖了,买了只驼人的驴把时常已然走不了的张守平放在上边由竹歌牵着走。而阿娇和雪舞则是一路攀爬而上。莽林间积雪颇深,幸好早有准备买来了长靴。
说来还正是巧,崤山就在函谷关东边。难怪张守平说最多五日就能到。
崤山高山绝谷,峻坂迂回,自古便以险峻闻名。是陕西关中至河南中原的天然屏障,古时将崤山与函谷关并称为“崤函”之塞,是山峰险陡,深谷如函的形象表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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