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的办法就是她别回去,这样饶是前面是何等的龙潭虎**也与她无关了。
但是她为人母前先是人女,父王生前多次写信过来,希望见见两个外孙。每被她拒绝后,父王都会叫人几车几车地送东西到长安来,又写信给她说不回去没事,只要她过的好他和她母妃就放心。
父王心里一定是很失落的吧,他不明白为什么小女儿嫁到长安后就他乡变故乡,不明白她为什么一次都不肯回去。
他一定还在期待她会回去吧,但是她到他死也没能回去。
刘征臣伏在案上哭的几乎要背过气去,良久才缓过神来,渐渐平定了情绪。起身叫人把一双儿女送回须侯府去,侍女心下生惑,这不是要叫一对小主人回江都看看吗?怎么这又要送回去,还是这么深更半夜?
她本欲上前劝劝,但是刚张了嘴就受了刘征臣冷冷一瞥。
侍女不由自主地退后了两步,不敢开口了。
两个孩子是睡熟了又被唤醒的,谁都闹不清为什么娘不要他们去看王父了。小儿子哭闹不止,直说娘说话不算话,但往常一哭就心疼他的娘这次自始至终一直寒着脸,半点都没有抱他的意思,本来半真半假的哭闹因为莫名的委屈一下就真心实意了许多。
眼看着小儿子越哭越凶,刘征臣还是木着脸,只说:“南衣,同弟弟回去。”
姐姐南衣明白没有转圜余地,上前牵过弟弟,径直往外走去。
她柔嫩的嗓音随着风吹进来,“你又不听话了,娘不叫我们去,肯定有娘的道理。别哭了,姐姐回去叫爹给你买金刀。”
孩子还小,而从小就未见过的王父吸引力更是没有金刀大,他立马被哄笑,却又担忧起娘。“那娘为什么还要去?“
南衣耐心地解释道:“那是娘的阿爹啊,自然要回去的——”
两个孩子渐渐走远,说话的声音慢慢消无。
刘征臣却还在门口站了三刻钟,才步伐坚定地往里走去。
初夏的风吹散她的泪意,她对自己说:她一定要回去!
*****
第二日午后,阿娇听说了刘征臣连夜把一双子女送回来的消息久久无言。
她的话刘征臣也不是全然没有听进去,只是征臣过不了见不了她父王最后一眼的心结。所以,哪怕前路难测,她也还是要义无反顾地去。
但愿,她平安回来。
毕竟这次阿娇反复提醒了她,毕竟这次她身边还有三百精兵。
比之前生,她还是多了许多筹码。
阿娇帮不了她更多了,她能做的只有等待了。
此后一直到刘彻遣去代为致哀的使者回来,阿娇才又有了她的消息。
使者说刘征臣一切安好,托他向帝后为好,她再守孝三月便会回来。
阿娇轻轻点头,望向刘彻满眼平和。
他满面关切之色地紧握住她的手,却问她:“饿了?”
阿娇失笑,想了想轻轻点头,“我想吃炖的烂烂的小牛肉。”
刘彻瞟向春陀,春陀会意,立马亲自去了少府传话。
日子一天天地往后滑着,始终没有从江都传来不好的消息,阿娇的心也渐渐放下。
八月终于在阿娇的翘首以盼中来到了,怀孕晚期成倍增加的疲累让她一天当中清醒的时候愈来愈少,几乎就连用饭都是在睡眼惺忪中度过。
馆陶担心的不行,到了七月时就住进了宫中,日夜衣不解带地伺候照料阿娇。
越是到关键时刻,越怕出纰漏。
是以,刘彻也半点都没有和姑姑客气的意思,只说姑姑在他去宣室殿也就安心了,要叫姑姑多多费心。
只是等到八月中旬,越来越临近临近阿娇产期的时候,任是谁也无法安抚他心中那焦躁急切的情绪了。
太医署起码有一半侍医住进了温室殿,日夜待命。
王太后每日早起更是会在列祖列宗的牌位下虔诚跪半个时辰,希冀祖宗保佑。为了给她的两个孙儿积福,她自阿娇怀孕后便一直吃素。
整个汉宫都因着皇后的生产之期将至,陷入了紧绷中。
阿娇在众人的期盼中,却是熬过了一天又一天。
等到八月二十的时候,她正半躺半坐在榻上,由馆陶喂饭。忽然觉得阵痛袭来,推开馆陶的手皱眉轻声说:“娘,我好像要生了。”
馆陶大惊,立马放下碗,同着榻边的海棠和玉兰扶着她慢慢起身。霎时间,满殿都动起来了,最近几天连宣室殿都不肯去的刘彻,本在窗边来回踱步,听了这话也是拔腿就跑。
他忘了可以使唤春陀去传太医来,他自己亲自去了。
他所有的理智一遇上阿娇的事,全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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