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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擎和太子聊了半日，李德敬过来轻声道：“太子殿下，外面敲了更，一更一点，夜已经深了。”
太子道：“把我那件火狐大毛拿来，给三殿下裹上。去东殿，三殿下和我睡在一处。”
宫女四下上去给李擎穿上鞋袜披上外衣。东宫地下接着地龙取暖，温暖如春，本不用如此费事。薄宁返垂着手在一边等着。这边两边宫娥举着鎏金座风灯挑着水晶罩灯笼在前面引路。东宫实在是太大，灯再多也照不全。李擎路过薄宁返的时候，有意无意瞥了他一眼。一团烛光笼着他，眼神很亮。
薄宁返把头垂得更低。
第二天下午，李昳穿过御花园的游廊，往李旸的书房走去。宣德殿有御书房，李旸嫌通风不好，一到春夏便潮热，另辟了紫宸宫太极殿东边作书房。书房后窗对着御花园，郁郁葱葱很是清凉。李昳刚在御花园里逛了逛，身上带着些蹭上去的草叶花蕊。李德林见他来了，赶紧招呼一旁宫女敬上手巾帕子，拂去身上的杂物。李昳张着胳膊笑道：“陛下还在？”
李德林一面清理，一面低声道：“回恭亲王，陛下晌午睡了一会儿，这下在练字儿呢。不让奴才们伺候着，嫌碍手碍脚。”
李昳一瞧，当值的宫女太监全站在槅扇外面，倒把守卫的几个大汉将军给挡住了。李昳道：“你们这么乌压压地站在外面一会儿陛下也不见得会高兴。你们先下去候着吧。”
李德林领着几十个宫女太监弯腰退了下去。李昳撩襟子走上门廊台阶，伸手推开槅扇。远远看着李旸果然站在书案后面提笔练字。槅扇一开，穿堂风把宣纸给拂了起来。李旸头也未抬：“七郎，来了啊。”
李昳笑道：“哥，前朝的十将军图你还留着么？”
李旸道：“在书橱里，你自己找吧。”
隔着几道幔帐珠帘，隐隐绰绰从一角底下看见李旸的影子。挨着窗，好得不真实。
李昳走到铁力木书橱前，打开雕着缠缠绕绕无穷无尽缠枝莲的橱门，翻了翻，笑道：“果然是了。”
李旸道：“找到什么了，拿过来瞧一瞧。”
李昳拿着一幅卷轴快步走向李旸，有些急：“我还在琢磨他像谁，可不就是那薄飞英么！”
李旸道：“没头没脑的，不要着急。”
李昳把卷轴放在李旸庞大的书案上，一展，立时出现一个墨甲雀翎少年将军。一手叉腰，一手按剑，一股子英姿勃发的张扬气。
“薄飞英……”李旸笑道：“你竟然还记得他。见他的时候你可还小。”
李昳道：“见过一次，便忘不了了。我那时还发誓，以后势必要超过他，成为最年轻的神武卫上将军。”李昳发觉自己有些忘了形，便咳嗽一声道：“……当然前朝气数衰尽，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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