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欹枕复诵乌衣巷,长笛声声入小堂。古人写小年风物,诚不欺我。”
歌女新学一手好笛子,如天籁于琴阁阵阵回荡,正巧被花魁的先锋官,盛秋筱听入耳中,毫不吝啬赞美。吹奏的女子常日平平无奇,秋筱甚至一下叫不出她的名字,听别人提醒,才想起来对方名唤鹃娘。
秋筱打量着这个姑娘,身板瘦瘦的,眼神却干净清澈,见了实际上的头牌娘子也不一味谄媚讨好。她对鹃娘印象不错,破例多说几句话:“人如其名,是个机灵的女孩子,好好儿练,会有你的好日子。”
鹃娘很高兴,旁人的目光或羡慕或嫉妒的,秋筱都懒得多分辨,只问许锦书在何处,得到的回答却不尽如人意——“许姑娘从昨日开始,就不乐意和我们姐妹说话了,自己闷在屋子里,有客人点了就出来,连吃饭都要三催四请。”
春溪本在角落,拉着温颜儿练琵琶,不屑于凑鹃娘的热闹,也不愿和秋筱面对面,听见她发问却像来了精神,说完了犹嫌不够:“到底是人红场面大,咱们要是敢这样矫情,早就被赵妈妈赏板子了。颜儿你说,是不是呀。”
“妹妹人微言轻,姐姐们说什么就是什么。”风月欢场中摸爬滚打,桃红柳绿浸泡得久了,温颜儿早学会了圆滑,轻轻拉扯春溪的袖口:“好姐姐,咱们练了一中午了,还没得歇一歇。秋筱姐姐是来找许姑娘的,没咱们什么事儿,不如回屋去坐会儿,我请姐姐吃松子丸。”
“就你那点赏钱,还买得起松子丸。我才不稀罕,你自己留着吧,也好孝敬你娘。”春溪撇撇嘴,脚步却不停下,当真被温颜儿拉着去了。七嘴八舌这样一通,本来小有风头的鹃娘沉寂下去,默默拣个小条凳,拿出块绒布擦笛子,别人看到没了热闹,也渐渐散开,各自手头的事。
这群女子之中,盛秋筱算是最有话语权的,可并没出言叫她们安静,莫争执吵闹。她不喜欢仗势欺人,即使面对着的……也非善类。
“颜儿也是好意,你何必这样拂人家面子。”秋筱追上去,与春溪二人擦肩而过,并不逗留:“今天是小年,小姐说了,夫人开恩,叫厨房置办了果子,只要是冷香阁里的,人人都有份。颜儿,你要是有空,可以去厨房看看你娘,帮一帮她。”
春溪低头走路,没有说话,温颜儿喜出望外,双眼弯弯向秋筱道了谢,依稀能看出几分往日的羞涩模样。秋筱拐出琴阁,朝偏院曲乐班子的住所去,许锦书是单独来到冷香阁,也和她们住在同一处。
门前栽着稀稀落落几丛月季,没经过什么打理,枝叶都匍匐了,屋子比舞姬歌女们住的要好些,有几扇窗开着透风,可以看到里头陈设也干净,不必许多人挤在一床炕上。
盛秋筱认得许锦书的屋子,在靠边角的一间,起初和别人同住,后来琴师慢慢出挑,便成了独居。门窗都关着,秋筱叩门,好一阵无人回应,她正准备往回去,鞋底碾着地面还没挪开,屋里是许琴师的声音,懒懒道了一声请进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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