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明白……奴婢,奴婢也是高兴,高兴……他没有负我,他没有,就算到了下辈子,我还愿意遇着他……”许锦书抽抽搭搭,万千悲戚翻涌喧腾,堵塞在心头直要逼出一口血:“其实,若要奴婢说呀……我宁愿他是负了我,我也不愿意他死了!小姐,盛妹妹,你们都是亲眼看见的,他待我不薄……”
秋筱听着话头不对,下意识欲开口阻拦,却见花魁已然语塞,深深蹙起黛青眉心,盯着许锦书恨铁不成钢:“男欢女爱,若在两情缱绻时,谁待谁不是像掏心掏肺一般,却万不能为了这点好,一叶障目,飞蛾扑火。想想这段时日,你憔悴成什么样子,怎还好说出这种话来。”
“姐姐莫恼了,锦书也是伤心坏了。”盛氏不咸不淡劝解两句,生怕一个说不好,反而惹得花魁上了气头:“您看看,外面的天这样冷,点了炭盆也觉得不够,咱们只能抱团取暖。锦书,你也不要误会,今儿是小姐疼你,才叫着我一同过来,不让你听见了噩耗,只能一个人伤心。”
许锦书紧咬嘴唇,一手捏着被角,一手将鸳鸯佩死死握在掌心,指缝间都勒出了道道红印,秋筱沿床边坐下,轻轻拍抚琴师后背,大着胆子将花魁的手也拉过来,让彼此指尖的温度叠加在一处:“斯人已逝,万望锦书妹妹节哀,不要拖垮了自个儿的身子,往后,可不兴再作践自己了,什么外出陪客的,那不是你应该碰的。”
小阁主点点头,对盛秋筱的看法深以为然,又觉为时或许晚矣——许锦书就如魔怔了般,存心让她自己声名狼藉,不过短短数日功夫,冷香阁竟内外上下皆知,姓许的琴女表面卖艺,实际也是个豁得出去的主儿,浓妆艳抹,戴朵插花无一不少。
果然,许琴师嘴唇咬得愈发用力:“我以为,他是狠心抛下我,我一个人孤零零地在这儿,也没有什么盼头、指望啊,索性破罐子破摔罢了!哪知,哪知现在……”
早知如此,何必当初……
花魁心中落下一记叹息,她们母女做的青楼营生,她却比谁都看重这些女子的清白。旁边盛秋筱已经默然,不断拍着锦书手背,要琴师务必看开些,来日方长:“不是常说,车到山前必有路么,锦书妹妹,身正不怕影子歪,别人说你什么,大可不必往心里去。”
“夫人已经处置了春溪,没有人敢步她的后尘,乱传莫须有的事情。”花魁娘子淡淡定音,给许锦书吃下一颗定心丸。确如先前所言,心病还须心药医,许锦书眼下听不进太多,沈渊索性不再说什么,坐实了素日的冷美人名头;盛秋筱不负所望,招呼丫鬟们开了食盒,一一碰过来,哄着许锦书多少吃些,切莫大喜大悲之下猝然垮掉。
琴师渐渐止了哭声,由着秋筱喂自己喝下清粥,就几样爽口小菜。许锦书独住一间屋子,不拥挤,可惜偏僻,光线不好,常年黯淡,整个人就像得不到阳光雨露滋养的花苗儿,根本没机会抽条绽放。沈渊却觉得这样也好,就让琴女在这僻静的小屋里安心呆着,过不了太久,她自己就能想通了。
本章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 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