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儿事情太多,我实在力不从心了,先走了。”花魁娘子没有托词,眼底已经开始发酸,头脑也沉重,忍不住要躺一躺。她也说不清为何,只是多写了几个字,多看了一封信,难道……这副身子真的如此羸弱不堪了吗?
盛秋筱察觉出不妥,当即起身想陪着花魁一道回去,被对方摆手制止,让她留在这儿照看许锦书。琴师也有意送行,同样被大丫鬟们拦下了。
“我不碍事,有她们服侍就够了。秋儿,料理完这边,你自去忙,不必回来我房里了。”沈渊头疼得厉害,脚下踉跄,幸而眼疾手快扶住了绯云,竟是重重一掌按在丫鬟小臂。一下子众人纷纷围上来,盛秋筱也顾不得花魁如何做主,承担下半边身子的重量,与丫鬟们合力将主子姑娘扶回后园子。
暖阁地龙烧得滚烫,绯月又灌了两个汤婆子,给沈渊捂在被褥中,试试主子额头,并没有发烧,秋筱还是亲手熬了姜汤,让花魁喝下好祛寒。绯云想去请郎中,被沈渊叫住,说不必大费周章,自己躺一会儿就无妨了。
“这已算好的了,小的时候,我常常动辄昏倒,叫母亲为我操碎了心。”花魁容色疲倦,琥珀眸子爬上浅浅的红晕,前额鬓角不断冒出细密虚汗,粘住零碎发丝:“本还以为,静养了这么多年,应当无大碍了,是我高看自己了。我真的羡慕你们,能跑能跳的,想吃什么也没有拘束,哪儿像我,看着骄傲,实则只剩下一个空架子。”
绯月半跪在床前:“小姐别说丧气话,大夫不是都说过,您是生下来带着点弱症,只要好好养着,自然不足为惧,不过是后来受了场风寒,一时大意,才落了个小小的病根儿。今日都是奴婢们不好,居然让小姐累着,小姐好生休息,或者还是请个郎中来瞧瞧,总是更安心。”
秋筱大为赞同:“姐姐可不能讳疾忌医。奴婢说一句不恭敬的,幸亏今天是在许锦书屋子里,万一日后,小姐当着许多外人的面晕倒,丢脸面且不论,若被有心人捉住了编排,小姐的清誉可就被毁了。”
一群女子七嘴八舌,还没说出个所以然,又有水芝找过来,说寻遍冷香阁上下,原来小姐是回了园子,中午煎好的药都无处奉上——“夫人既将汤药上的事交给我,便一日也不敢耽误的,姑娘们,快趁热伺候小姐用药吧,万一延误了时辰,败了药效可如何是好。”
沈渊恹恹地,闻见那股浓烈的苦涩味便欲呕,无论如何不肯接受。无奈,她仍然想好好撑下去,舍不得这辈子的风物人事,盛秋筱拿来蜜饯,她也就顺水推舟,屏气皱眉一饮而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