实际上沈莙难得多留一个心眼,难得如此谨慎一回,可偏偏姬桓这次却是真心的成分比较多。他自己从未有过那种酸酸涩涩的感觉,虽然从小便对祖父的偏心存有怨怼和嫉恨,可是这样的感受又和此刻的嫉妒不大一样,从前的仇恨他忍得,而且一忍就是十几年。而如今这般的挠心挠肺,却让人片刻也无法坚持。自晚宴之后他想得很多,也隐约知道了自己对沈莙的感觉是什么。这样的古怪的感情令人慌乱,否则以他的心机成算,怎么会在最不恰当的时候将这番话说出来。
从未动过心的人在感情这一块儿都是新手,沈莙是,姬浔是,姬桓亦是。这时候他们并不知道自己该做些什么才是正常,于是只好凭直觉行事,而姬桓的直觉和姬浔的直觉又是高度的相似,那就是占有。管他是什么,先握在自己手中才是最稳妥的。
沈莙的反应其实是在情理之中的,可是带给姬桓的愤怒却是他意料之外。这种烦闷和无奈掺半的感觉让他越发神经质,本就喜怒无常的脾气,盛怒之下更是可怕。
沈莙原也是打算采取怀柔政策的,只因她如今还在南诏王府的地盘上,姬桓自然是惹不得的。可奈何一时没忍住,脑子一热,把心里的话用一种最最找死的方式甩了出来,痛快了一时,等平静下来再去看姬桓的脸色是才觉自己命不久矣。对方本就视姬浔为死敌,她这么一来简直是点燃了□□,这人心狠手辣的,没准儿就学着西厂折磨人的手段将她扒皮抽筋了。
沈莙此时看姬桓就像那索命的黑白无常似的,用被子将自己裹成团,一个劲地往里缩。姬桓瞪着一双发红的锐利眸子看着她,心里瞬间闪过千种思绪,然而又马上被一一否决。他想要由着脾气一把掐死沈莙,从此一了百了,可是这一回却有些举棋不定,许是觉得留着她必然还有些用处,许是心中酸疼作祟,总之他没有动手,只是在对方被唬得心肝胆颤的时候冷着脸甩下一句〝你好自为之。〞便拂袖而去。
沈莙没料到对方会如此轻易放过了自己,可是心中的不安却越发旺盛,因此不敢放松警惕,瞪着一双眼睛看着卧房紧闭的房门,缩成一团,一坐就是小半个时辰。直到实在撑不住了,她便就这那个姿势歪头靠着床柱上睡了过去。
这一日发生的事情简直填补了她前些日子所有的闲散和无所事事,若要理清实需花些时间。沈莙迷迷糊糊栽倒前还提醒自己,明日,明日一定想办法弄明白一切。可是她哪里知道,这漫长的一夜才正要开始。
二更锣响,沈莙再次被惊醒,揉着眼睛想起身喝一杯水却见自己床边一个模模糊糊的黑影晃动,她吓得浑身一抖,就要喊人的时候被及时地捂住了嘴。惊魂未定之下逼出了一身的冷汗,抬头想看清那人的脸,却见月光下朦胧间出现的是容弼眉头紧蹙的模样。沈莙心中一喜,随即而来的却是更加疑惑,她来不及开口,只见眼前的人用口型道:〝跟我来。〞光线不足,因而足足盯着看了三遍才领会过来,对上容弼有些无奈的眼神,面上讪讪的,也不顾什么仪装了,放轻了动作起身随他一同往卧房更深处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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