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萱梧馆苏昭媛已被太医诊出有孕。”
沈莙呆了一阵,后宫有苏昭媛这么个人这件事仿佛已经久远到若不是沈莙记性奇佳也不会再记得。苏相倒台之后,沈莙再没听身边任何人提起过苏忆茹,这么个相府千金,初进宫时人人都觉得她会荣宠万千,可是最终却十分轻易地淡出了人们的视野。
沈莙纳罕,不知道时隔这么久为什么会突然听到和她相关的消息,也没想到她不鸣则已一鸣惊人,重新走入这暗潮翻涌的权力之争时居然还带着这么个爆炸性消息。
“苏忆茹不是早就没了恩宠么?怎么就突然有孕了?”
岚绥看到她的反应之后就越发淡定了,沈莙也觉得奇怪,怎么后宫出了件这么大的事,之前却一点风声都没有,而岚绥告诉自己的时候也没显得有多在意。
“她原是待在萱梧馆安分守己的,督主也没打算再动手处理她,只是大约两三个月前不知怎的得了婕妤陆歆相助,陛下到底念她可怜,母家陷落,所以便去了一趟。宫中也没人在意这件事,没想到她运气倒是不错,有了重新出头的机会。”
沈莙隐约觉得白日里楚鄢说的就是这一桩,可奇就奇在苏忆茹有孕一事先前竟没半点征兆,上阳宫里也没人提起过。
“这个……姬…督主知道这事儿了?他打算怎么处理?”
岚绥特意来找沈莙,就是怕她从别人嘴里听到这事儿时会惊慌,没成想她的反应倒是很平淡。
“苏忆茹以为她瞒得很好,一心盼着督主离京,可大人早在离京前就已经知道这个消息了。陆歆和苏忆茹勾结,此人如今是留不得了。如今萱梧馆那一位……母子皆不能留!”
其实沈莙心中早已知道了答案,真正听到时却还是只想叹气,
“陛下无子,做梦都盼着后宫嫔妃能为他繁衍子嗣,如今苏忆茹有孕,只怕他是喜不自胜,卯足了劲势要保全这一胎吧。下手本就极度不易,再来……这么多年陛下难有子嗣,难保他没有怀疑到有人从中作梗,无论如何,也该有个皇储存在了,否则日子一久,不只皇帝心慌,其他野心勃勃的臣子也难免生出二心来……”
岚绥看着难得正经的沈莙,突然就摇头笑了,
“到底你是督主心尖儿上的人,想事的角度也都大致相同。大人有大谋略,自然不会什么都不做就离京,早在半月前就已吩咐了底下人,一旦苏忆茹有孕的事被摆到明处来,西厂不宜亲自动手落人把柄。除掉苏忆茹母子的事情该交给后宫里那些主子娘娘们来做。”
沈莙有些不解,皱着眉头轻声问道:
“陛下对这一胎的戒心非同一般,寻常人只怕轻易近不了苏忆茹的身。如今后宫里头得势的虽然都仰仗着两厂的照拂和抬举,可是要冒着失宠丢命的风险去害苏忆茹这一胎只怕她们也不会尽力,只不过做个样子给身边的眼线看罢了。”
岚绥有些讶异,以往沈莙虽然向着姬浔,可是只要一涉及到害人这方面便只盼躲得远远的,如今倒是坦然接受了苏忆茹的事。
“你放心吧,如你所说,后宫不宜常年没有皇储,督主离开前留了话,通知各宫,能够成功料理萱梧馆的妃嫔在得手后便可以停掉避子汤。这大约是她们这些贵人主子最求之不得的了,有了子嗣便可万事无忧,怎会有人不尽力,只怕还得勾心斗角一番以便自己是唯一得手的人呢。倒是你,想必过不了多久惠妃就会从忍冬那里知道这件事,督主吩咐,你的平安最重要,若是惠妃求你相助,你只管推脱,不要答应。”
姬浔才走了这么些日子沈莙就已经开始心中空虚了,她也不知自己这种依恋是不是正常范围内的,此时听岚绥这样一说,既想笑又想皱眉,
“我原就不喜欢打打杀杀,害人的事向来绕着走,可是此事牵涉到他,我盼着他平安,而苏忆茹只怕早已对我恨之入骨,若是真叫她生下这一胎来,不只我难以安稳度日,我的家人亦会受到牵连。二哥即将出仕,我不能总拖他的后腿。至于惠妃……我不会相助于她,此事我亦不会插手……”
岚绥听她这样说,心终于安定了下来,本想再和她说说闲话的,可是突如其来的敲门声让她不得不打消了这个念头。
沈莙听得有人敲门,本打算和岚绥打个眼色,不想一回头,除了敞开的后窗,屋内再没了岚绥的踪影。她‘哇塞’了一句,一步几回头地走到门口,推开门之后便看到了脸色有些焦急的秦湄。
沈莙在心中默默叹了口气,有些无奈又不得不打起十二万分的精神来应付这事儿。秦湄显然是从惠妃的正殿出来之后便直接往她这里来了,一身宫装还没有换,见沈莙开门,二话不说就拽着她的手往屋里走,然后又学了一番岚绥,紧闭门窗左看右看之后才倒了一杯水一饮而尽。
“萱梧馆苏昭媛已被诊出有孕!”
沈莙心中纠结,她的演技有限,所以只好浮夸地摆出了一张‘我好吃惊’的脸来。好在秦湄急着往后说,倒也没怎么注意她的表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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