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些人有些事,总是心里明白应该离得远远的,却是不自觉地靠近、陷入,深陷泥沼,不可自拔。
明微破天荒地一大早盘膝而坐,手持念珠,闭着眼念着心经,若是南弥寺的住持明启看到这一幕,应该会无比欣慰欣喜才是。
叶微空踏出房门时,已不见了明微,绕过院子之时也是差点错过,不过倒还是瞥见了那人,古怪地,坐在院里的亭子顶上——
微蹙斜飞的眉,还是走过去。
明微正对着亭子那面的水塘,不过入了秋,那片莲已是谢了,莲叶枯黄,看着有些萧瑟。不过,他闭着眼,感觉水塘的清凉之意,却是不错。
叶微空走到亭边,抬起头来,清早的阳光并不刺眼,所以他轻易地看到那人漠然的脸和手中的念珠,半面脸颊在晨光中像是半透明的白玉。
他抬头看了半晌,耳边听着明微低低的念经声,不像是一般和尚声调平平无韵无律的模糊念法,明微偏偏把那经文,每一字都咬得极为清晰,他的声音本就好听,如此听来,倒真是让人平心静气——
“……照见五蕴皆空,度一切苦厄。舍利子,色不异空,空不异色,□□,空即是色,受想行识,亦复如是。舍利子,是诸法空相,不生不灭,不垢不净,不增不减。是故空中无色……”
叶微空知他是在念《般若波罗蜜多心经》,是让人心静的佛经。
他低头垂眸,手握上剑柄,拔剑出鞘,剑若惊鸿,凌厉无匹。
叶微空此世剑法,比起曾经与西门吹雪紫禁之巅的惊世一战时已然又高了,那时他已有了随心所欲的剑法,当世无匹,那时那晚,他虽是死在西门吹雪剑下,却不是他输,而是他赢,心无挂碍,一心求死罢了。
如今,剑法愈加如行云流水,自然清明,没有丝毫雕琢痕迹,虽仍是剑气如霜,但却比曾经少了杀气,他已不必再计算那夺人生死之间的一寸两寸的距离,随心而至,却绝不会偏差毫厘。
他的心即是他的剑,他的剑即是他的心。
晨间练剑本是此世的叶微空每日必做的修行,此世并无对手,他被称第一高手,但这个世界,竟连一个陆小凤、花满楼那样的人物都没有,更毋论西门吹雪。
没有一人,配让他用那招天外飞仙。
既是遗憾,也是寂寞,就算仍是那如风之轻,若云之洁的白云城主,这世间,却又有何人,能入得他的眼。
——偏偏,有了一个明微。
有些好奇,有些好笑,有时觉得这人清如一潭碧水,一眼便可望到底,但有那么一瞬,一刹那,似乎又让人看不懂。
似是心如明镜,无尘通透,却又偏偏——笨拙、纯稚地像个孩子。
白衣黑发,表情漠然,只是那一剑指来,小塘被生生划开,无声无息,平静水面被分为两半,不过瞬间之分,瞬间之合,仿佛从未裂开,平滑如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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